白国公在侍卫的护持下匆匆赶路,路越来越难走,他们只好弃了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赶。又热又累,白国公身上的衣裳早就湿透了,养尊处优多年的他何时受过这般罪?就算有些功夫底子,他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父亲,儿子背您吧。”白润泽见父亲一头一脸都是汗,忍不住开口。心头也有些酸涩,他的父亲从来都是睿智而洒脱的,何时这般狼狈?
“不用,为父走得动。”白国公虽然拒绝了,但十分欣慰,他朗声道:“当年,为父也是领过兵剿过匪的,没你以为的那么没用,快走,到了野渡口就好了。”
白国公没想这么早就动手的,他女儿虽然终于诞下了小皇子,然而皇上春秋鼎盛,太子也颇受朝臣拥戴,这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他已经足足谋划了十年,自然有耐心等下去,等皇上年迈力不从心,等年迈的皇上猜忌年富力强的太子,等他的皇子外孙长大,他再搅合得朝中动荡不安,那时才是动手的好机会呢。
然而,他等不了了,他被人盯上了,尤其是他娘和夫人居然瞒着他把有福偷换出去送到老家,这件事只要被捅出来,他说他不知情,谁信?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些年做的事虽隐秘,但谁也不能保证就一点不漏痕迹,因此,他只能提前动手了,赶在有福事出之前动手。
赌上一把,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他还有后路,那一万私兵就是他的底气,大不了就到关外去,有这些人都能建立个小国家了。娘的,他也尝尝当皇帝的滋味。
想到这儿,他心头火热,雄心万丈。男儿行于世,当建功立业。至于他疼了十多年的儿子白有福,还留在京城的妻妾女儿和老娘,包括宫里的长女和皇子外孙,此刻全被他抛在脑后。
白国公十分得意,京里人人都知他只有有福一个儿子,有福又是个不争气的,白国公府后继无人,衰败是可以预见的,如此一来,谁还会提防他呢?
哈,谁能想到他是故意的,他故意纵容母亲和妻子惯坏了有福,说白了,有福不过是他韬光养晦的一颗棋子罢了。无毒不丈夫,为了大业,他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
何况有福也不是他唯一的儿子,白国公看了一眼身侧的儿子,眸中闪过满意,他的这一个儿子已经是秀才了,可比有福强多了。若不是情况有变,按着他的谋划,润泽会科举入仕,有他在背后扶持,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爬上高位,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可惜,这一切都被那两个蠢妇给破坏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国公爷,前面就到地方了。”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不由加快了步伐。
白国公一行刚刚站定,就见野草丛中冒出一个人,一个姑娘,手里拎着一把刀,眼神如冰,死死盯着白国公。
“你是何人?”侍卫抽出兵器,警惕地护在白国公身前。
“姓白的,我等你多时了。”贺晓蝶缓缓把刀横在胸前。
白国公童孔一缩,状似和蔼地道:“姑娘弄错了吧?白某并不认识姑娘。”
“七年了,姓白的,你还记得广林县的乔家吗?百十条人命呢,你怎么有脸说不认识我的?豪富乔家,一夜之间被灭门,不过是因为你盯上乔家的家业和那座铁矿罢了,那么多条人命,你晚上怎么睡得着你?”
白国公脸色微变,“你是乔家人?”
他当然记得乔家了,那个时候他养兵正缺银子,而乔家豪富,抄了一个乔家,让他整整四年都没为银子发愁。
“你到地底下去问吧!”贺晓蝶娇叱一声,陡然发难。
七年了,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报仇,找那个毁了她的家,毁了她幸福生活的仇人报仇!她被二长老捡回吹雪楼,她苦练武艺,她每天琢磨着怎么杀人,都是为了报仇!
她杀了东阳县的县令,杀了那晚闯入乔家的每一个人,可是还不够,他们都不是幕后主谋,只有杀了主谋,她才算报了仇,她心口压了好多年的执念才能放下。
从那晚的火光之后,她的人生就只剩下报仇这一件事情了。
贺晓蝶只想取白国公的性命,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俗话说的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别看白国公身边好几个侍卫,却被贺晓蝶逼得手忙脚乱了一阵子。
余枝赶到的时候,贺晓蝶正被人一脚踹出去,她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卸掉大部分劲力,落地时用刀撑地,才没有摔得很重。几乎是落地的瞬间,她又挥刀冲了上去,身上受了伤也全然不在乎,勇悍得让人心颤。
余枝满头黑线,这么个打法,还真准备让她给收尸呢,吹雪楼总还剩了几个人吧,怎么就她一个在这拼命?一对几,果然是个愚蠢的,也不知道当初她看中她哪儿了?
看到闻九霄,白国公便知大势已去,却仍不死心,推着儿子,“走!”
白润泽反应极快,借着他爹的遮挡迅速跳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