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那你们便送去吧!只是他们撒起酒疯来,刘县令可要多担待。对了,既然是犒军,怎能不送我一坛好酒!”
刘鹄直起身,对札度笑道:“在下岂是如此无知之人,已在在下府邸设下了酒席,还望大王不嫌寒舍鄙陋,纡尊降贵才是。”
蔺县县令府内,札度一进堂内,便闻得满屋肉香,不由食指大动,感叹说:“刘县令真是会食!”一眼望去,桌案上珍馐满席,除去些常见酱菜外,还有烩鱼片、炖牛筋、烧鹿肉、焖羊羔、酱狗肉等难得一见的菜肴,在主席上更置有一漆盒,可见是为他专门所涉。
于是带领一干骨都侯入席,等刘鹄为每人都温好酒,先贤骨都侯才姗姗来迟。众人纷纷起哄让他先饮,綦毋骨都侯扫视一圈,推辞说道:“城野还有将士不满生事,我再去看看。”随即径直离去。
札度弄得好大没趣,只能自己先自饮一杯,又说道:“有酒没乐,便显得寡淡。我一美姬,胡笳若仙,请诸位共听。”
胡人美姬多丰腴善舞,善乐的却是少数。宴席间众人见那美姬身披红狐裘,手捧绛红胡笳,神态美如沉梦,恍如光华,闻乐声婉婉升降,圆润如月,高低似玉。
刘鹄终于手指岸上漆盒,对札度说道:“大王可知此盒为何物?”
“你说便是!我如何猜得到?”札度喝得有点微醺了,示意美姬停下,让她靠坐在自己身侧,而后毫不在意地揽住盈盈一握的蛮腰。
刘鹄靠近身来,打开漆盒,笑道:“这是我等精心为大王所寻的豹胎,此物天子所喜,我等也尚未尝过,特地献为大王。”
一股绵绵肉香腾腾升起,札度向盒中望去,盒中软肉团团,已炖得酥烂,食筷微压,胎肉一触即断。他吃下两口,软糯弹牙,配上温热的酒水,已全然不知身在何处。
忽而一名部众前来报告说:“禀告左贤王,城外好像出事了。”
话音还未落,在县府内的众人忽而看见一股浓烟从城外如蛟龙般盘旋升起,灰白的身躯中闪烁着少许黄红的火光,在夕阳的红霞中显得格外苍茫。
“什么事?什么事?”
“各位!奇怪啊!莫不是城外的将士们发起酒疯,打将起来了?会是谁的部族呢?”
“不要慌,不要慌!先贤骨都侯不是已经去城外了?他作为大军副帅,一切都能摆平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一片议论中,美姬惧怕地靠在左贤王身上,抖着颤音问:“是不是汉人打过来了?”
但这只被当做女人的无识之论,所以未被大人们确信。因为他们已经派过斥候,坐拥比汉军多得多的军队,又已经进驻固若金汤的城内,从这刻开始,大军怎么可能会败呢?而且,现在又得到县令献供的礼物,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午餐呢!如若不是战局已经决定,左贤王又怎么会带领一众骨都侯在此喝酒呢?
“让先贤去忙吧,我们继续喝酒。”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全军的主帅,新任的左贤王,未来的单于。
“继续奏乐。”他低首这么对美姬说。
札度听着笳乐,不禁动情抽刀,指弹刀背和着胡笳的拍子。
但府邸外也传来一阵聒噪,这让他忍不住邹起眉头,问刘鹄道:“府外的将士也饮酒了吗?”
“都送了。”
“别送了。”札度一挥手,打过刘鹄的小臂,没注意他身躯的颤抖,继续说道:“这些人我早说了,酒一喝多,就会引起骚动,真是令人头疼,叫他们安静一些。”
札度相信这是他们醉酒后引起的骚动,于是命令亲随们前去遏制。
“遵命!”
亲随们起身行礼,慢慢地走了出去。
“唉!”左贤王捂着头,对美姬说道:“把胡笳收起来吧。”
美姬恭谨地接过了酒杯,收好胡笳离去,目前所剩的就只剩下风声、红云、以及一些佳肴美酒。
突然,府后院传来斩杀的声音。
当札度挣扎着正要从席案前站起来时,一名全身裹着松针枝叶又露出赤红甲胄的骑士出现在他的面前。
张辽的长刀滴着暗红的血液,冰冷的刀锋靠上左贤王充满酒红的脖颈,血滴沿着狐裘就流入了衣内,一瞬间让左贤王清醒。
“酒宴已经结束,你们的生死将由陈使君来决定。”
说罢,他扔出一颗人头,在地上滚了三滚,停下后露出双怒睁的眼睛,札度这才认出来,綦毋骨都侯的头颅正愤怒地望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