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军的前阵先锋乃是李傕,他与郭汜在凉人中并称是最为善战的骁将。他见韩当的军阵先动,身体却如铁塔般毫不动摇,对身边的亲兵说:"留点力气,区区数千之众,不过是我刀尖余血,我还要到对面山上去,生擒**台呢!"
韩当随孙坚南征北战十数年,数次冒险犯难,陷阵擒敌,屡立战功。因而他知晓如此规模的军势,是难以一击凿穿的,于是他计划斜切进去,将分割战场,董卓的前锋与主力剥离出来。
虽说董卓再三对众将们叮嘱不可轻敌,但凉人连着胜了半年,怎可能没有几丝傲气?韩当本来还以为前阵会有些许阻挡,结果是凉人想的却是,放他进来厮杀,正好一决高下!韩当这四千前锋几乎是一路驱驰,直接在凉人大军中切了一条醒目的斜线。
这场景在崆峒山上看得分明,董卓胡坐在马扎上,被气得不断用竹杖敲打山岩,他大声对身边的胡轸骂道:"这是什么战法?他指望这般带全军冲锋吗?"
但他也只能在山上咒骂了。大战一起,战事的走向便不再依靠统帅,而遵从前线军官的判断,董卓没有临战插手,他知晓临阵反复是大忌,此时他也唯有继续相信李傕,同时催促后方的军士快速入阵。
等韩当的首次冲击结束,凉人因为避开的及时,故而并未遭受多大损伤。
李傕看敌骑半数没入阵里,而后方的孙坚主力还在观望,不由沮丧道:"**台也这般谨慎?"随即抖了抖肩膀活动筋骨,浑身的甲片因他杀气激荡,座下的马匹也高声嘶鸣起来,即使所部被韩当切离主力之外,他也无半分慌张,反而振奋起来。
凉人的千骑终于涌动,旗帜迎风,如同一条土黑色的巨龙在大地爬行,马蹄翻飞,不止泥尘腾空,旷野间的林鸟纷纷振翅,在两军交战的天穹下形成一朵浩大的乌云,它们盘旋又盘旋,给战场带来一片阴影,仿佛末世万劫之日,就在今日来临。在鸟群散开的那刻,阳光更炽烈地照射下来,战骑相撞,顿时甲光耀目,刀刃生辉,人呼马嘶,乱作一团。
韩当这次冲击,足足在凉人中拉出一条一里长的战线。他自己也为如此顺利感到诧异,但他见到眼前敌军不仅毫无惧意,反而咋呼着朝他杀来,面上尽是讥讽之色,韩当这时恍然大悟,他对儿子韩乘笑说:"凉狗们狂妄到这个地步了吗?",当即策马上前,与凉人进行肉搏。
他的铁甲上漆成明黄色,兜鍪带着红缨,坐骑也包有防刀矢伤害的野牛皮,一看就是孙坚麾下的非凡猛将。十来名凉骑都争着向他奔来,韩当看他们身着简单,当即大喝一声,把住丈许长的长枪,用枪头对着最前的两人急点。这两骑一左一右,先中枪的是右边的骑士,韩当一枪点破他喉头,随即第二枪擦过另一人腋下,那人刚要动作,韩当一抖枪杆,正敲打那骑士的肩胛上,那凉骑肩头剧痛,驱马也慢下来了,韩当当即调转马头,一枪洞穿他的胸膛,血与肝液沿枪杆淋淋地滴下,韩当就这般当众挑着这人的残躯,对着凉骑们耀武显威。
李傕本在敌军中来回冲杀,一时间无人能当,他颇觉快意,但此时远远望见此处凉骑胆怯,他又愤怒起来,当即率亲随冲到犹疑的人群中,一马鞭一马鞭地笞打他们,口中且喝骂不断:"有何可惧?!有何可惧?!"
他就这般走到韩当面前,露出自己漆做大红的铠甲,顿项紧紧抱住颈部,兜鍪下伸出一个铁片,自眉心一直护到鼻骨,他的坐骑高大矫健,亦是浑身披有甲片,在护头的面帘上还插着白色羽毛。勤王之师看到这片景象,如何还不知这是凉骑中有数的猛将?
韩当将枪上的尸体抖**上,擦拭枪杆的血液,笑问说:"你是李傕还是郭汜?"
李傕对他冷笑道:"无名狗贼也配说我李傕的姓名吗!?"说罢,他操起斫刀向韩当砍去,韩当也从腰间抽刀相迎,刀锋碰撞摩擦,竟闪出灿烂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