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之事。 当年光武帝刘秀派云台七将征伐陇右隗嚣,隗嚣于陇坻抵御汉军,纵然隗嚣兵少将寡,但借助陇坂高山,竟令云台七将动弹不得,双方僵持两年有余,直至来歙另辟险径,以二千余人翻越陇坂,奇袭略阳,这才打破僵局。略阳沦陷后,隗嚣有如芒刺在背,不得不调拨主力转而回攻略阳。即使隗嚣斩山筑堤,引水灌城,但来歙却坚守不动达四月之久,等到光武率十余万大军亲征,又合军凉州牧窦融部,汉军近二十万众会战隗嚣于陇右,这才一举大破隗嚣,突破陇坂。 而如今吕布之众,约为光武之十一,西凉诸将又远强于隗嚣,双方强弱颠倒,吕布之徒劳无功,也就可想而知了。但凉州不克,叁辅就不得安宁,大量的兵马也就不得不屯驻于此,为大局着想,陈冲必须设法解决此事。 二月下旬,刘备向天子辞别,领军返回并州。陈冲随后上言天子,以钟繇等人留守西京,而率部分朝臣亲往陈仓,以慰劳西征军士。 舆驾沿渭水一路向西,走叁百余里,先后经过槐里、武功、郿县,朝臣们多不爱奔波,对出行一事多有怨言,故而走得极慢,日行叁十里,到第十日时才抵达陈仓。一路走来,陈冲倒也不嫌慢,这样每到一县,他还有时间到县府里查阅民政冤狱,虽说多少有些错漏,可总体还算是让人满意,加上春耕大体已然结束了,沿路的田亩里都是青葱的麦苗,可以望见农人们正挑着水担,在麦田里泼洒泥水,这些景象让陈冲心情愉悦。 吕布得闻天子到来,率手下将士出城二十里远迎。他与部下们身着戎服,靴子上占满泥土,风尘仆仆地向前拜见。天子见吕布清减了不少,想起他在长安奋战的身影,心下非常感动,赶紧扶起他说:“西疆战事,真是辛苦将军了。” 吕布这一年战事不顺,心中可谓怒火中烧,抬首望天子,只说:“只望今年能有所斩获,能告慰陛下!” 而后天子带一众朝臣直入军中,在军中召开宴席的同时,又为各部将士分发军资。席上,吕布拿了盏酒,径直走到陈冲面前坐下,直问陈冲说:“陈君,此前我求的那些兵力,估计何时能够拨来?” 吕布问得直,陈冲也答得直,他答说:“将军想要人马,我是知道的,但如今大乱之后百废俱兴,两年之内,关中都无人可征。而关东战事吃紧,并州人马都为大将军调过去了,今年我最多能给将军调拨七千人,战马调五千匹,驮马八千匹。” 吕布闻言极为激动,一把抓住陈冲的肩膀,高声说:“七千人哪里够用?凉狗狡诈,最少也得添兵二万才是!”他手劲很大,一抓之下,又刚好抓在陈冲的肩伤处,让陈冲出了一身冷汗。 吕布察觉到不对,这才把手收回来,对陈冲郑重说:“陈君但给我五万军众,凉州不足定。” 陈冲看吕布此时脸庞坚毅,终于缓缓笑道:“将军有此想法是好,可我确实拿不出更多人了。”见吕布又要再说,陈冲伸手示意噤声,自己接着说道:“但我此来,正是要与将军说破局之法。” 吕布闻言一愣,神色渐渐平静下来,问道:“敢问陈君,是何计策?” 陈冲伸出二根手指,对吕布笑道:“如今将军兵众虽寡,凉人兵势虽多,但将军却有二长,为凉人所不及。” 吕布将手中酒水饮入,将酒盏放下,缓缓说:“还请陈君指教。” “将军身为凉州牧,仪比叁司,有开府持节之权。而凉人身为叛贼,朝不保夕,连年征战才勉强得存,可内部争斗不断,前有北宫伯玉,后有王国,皆因内斗而死,将军若能招抚一二,何愁兵马不足呢?” 吕布略有犹豫,他质疑道:“可我攻打上邽,西凉各部合众而来,显然是团结一心,若要招抚,恐怕没有陈君所言那般轻易罢!” 陈冲摇首笑道:“那是因为将军攻打的是马腾虽在啊!如今韩遂马腾为西凉诸部之首,有号令各部之权,若将军先翦除招揽其余小部,便无此忧虑了。” “原来如此。”吕布恍然大悟,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对陈冲问说:“那还有一长又如何说?” 陈冲将手指收回,含笑道“我虽无法为将军提供人马,但粮草辎重都不在话下。而陇坂高寒,又连年征战,岁收贫缺,这是将军之二长。将军正可以借此开仓赈灾,以收凉州人心。如此斗智不斗力,以数载之功,便可收复凉州了。” 说罢,陈冲召来二人至前,对吕布说:“我特以此二人助将军,与羌胡沟通联络,想必必有裨益。” 这二人正是前度辽将军张奂之子,张昶、张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