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营,再也忍耐不住,便召集诸将议事。 会议时,大单于独孤去卑、大司马府长史陶丘秀都抱病不来。听见雨滴打在营帐上面,使人难免有些心绪不宁。 只有大司马府军师祭酒滕耽并无愁容,他建议说:“此等天气,受困扰者不止我等。敌军沿水造营,显然是在运输粮秣以备后续,我等应趁敌军营垒不固,在此雨夜率军袭营,伪朝不为之备,必可一鼓而下。” 管亥闻听,颇以为然。但诸将却多有犹豫,尤其是韩暹杨奉这两位白波主帅反对,他们说深夜鏖战,胜负难测,敌军毕竟有营垒,也不是轻易能下的。众意难决,管亥也不免踌躇起来。于是一日时光又过去了。 第三天天亮后,雨就停了,天空虽然没有放晴,仍晦涩有云层遮盖,但雨既已住,潮气也就渐渐减弱,大地也随之有了些生气。 申时,中军传令,校尉军士各聚本营待令,营中不许擅自走动放马,所有军械器仗铠甲马匹,都查点备用。军士们听闻后暗地议论,此前中军一直没有备战打算,怎么忽然下了决心?而且传令的使者语气颇为严肃,看样子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了,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有知道些隐情的人说,东边听说有汉军的前锋出没,离兰陵已不远了。各部将士得知后,无不如临大敌,心中紧张,他们都说:若是如此,确实不得不战了。这一日军中破天荒地吃了三餐,而且有肉,但这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想,大多数人都无法入眠。 实际上,兰陵确实已被张飞攻下了。只是为了防止军心大乱,管亥才只说是有汉军出没。夜半,管亥再召集诸将商议。众将都知道已是不得不战的绝境,也不再持异议,营内肃然无声。至此,管亥反而又犹豫起来,他请一名早年入教的老符祝出来,对他说:“我等将举国一战,希望神明与黄天为我们指明结局吧!无论成败,我们都甘之如饴。” 老符祝尊令,就叫人取来筮筹和易书,对天行礼,拜毕后按筹签占卜爻卦。依次得:阴、阴、阴、阳、阴阳,即初六、六二、六三、九四、六五、上九,共六爻。符祝说:“此乃是坤下离上,火在地之上,为晋卦。”说完查易书寻找爻辞,待读罢,不禁喜形于色,清清嗓子大声说:“这是吉卦也!晋者,上进飞升之意。爻辞说‘晋。进也,明出地上,顺而丽乎大明!’” 他见众人不解,又解释说:“坤为地,离为祸,坤下离上者,太阳自地下升起,越出大地飞升天上,鼓励进取之意。六五为变爻,爻辞说‘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无不利!’,就是说,无得失后悔,前进必吉,无往而不利!” 说到此处,管亥挥手打断他道:“就是前进必胜,不要顾虑,以免错失良机的意思吧?”符祝连连点头称是。管亥大喜,对诸将说:“看来天意仍在我等,那还等什么呢?”就挑选诸军中精锐骑兵约两万人,马四万匹,为前驱先登泗水汉营,余下步骑大众随后响应。 待随行众将及幕僚都毕齐了。管亥缓颊出帐,发现天色已经有一些朦朦胧胧地发白,他不觉顿足叹息说:“这时候再走,到了营边,不就已天亮了么?太迟了。只好下令暂时解严休息。” 这样又过了一天,第二天的申时,传令全军饮食休息。亥时刚过,昨日就挑选好的前驱骑兵已经开始整队了。管亥着漆成黑色的明光铁甲出营,他身边除了亲信校尉数十骑之外,还带了十几匹健力的驮马,让苍头牵着。这些马上捆扎了厚重的包裹,里面有金银、绢帛等物件,是他从临淄带出来的,准备临阵赏赐将士用。 深夜浓云下的天空无星无月,四野一片漆黑,空气寒冷清冽。在没有光亮的夜幕里,刘备的腾云飞虎旗迎风招展,在无人得见的风中张牙舞爪。 泗水之战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