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军气势正盛,他们就不愿也不敢与之争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但他还存了最后一丝侥幸,抬首看向没发话的韩遂,他当了数年的凉军首领,还是有几分威信在的。韩遂感受到他这股目光,终于抬起头,缓缓说道:“若是往常,我也会率兵冲击一二,有利辄战,不利辄走。但眼下风雪天一个多月,雪深不便走马,蜀人又厚甲步战,实在没有什么胜算,你回告大将军,就说我等爱莫能助,只能在这为其掩护后翼,助他撤军了。” 李黑听到这,手一抖,手中血字白布落到雪地里,又赶忙起身捡了起来,他抖了抖满身的雪花,站直了,也不躬身,对着在座众人道:“都说陇上男儿心如铁石,无所畏惧,面对强敌也不惜性命相搏,只为留个勇者的名声。今日我一见,不免有些失望了。在下本来在山下血战,早晚也是个死。大将军派我上山请兵,如果因为这个错过了厮杀,留下一条性命,实在是令人羞耻至极。诸公既然不愿意出兵,在下也无颜面活着回去复命,就让从人带我的头回去复命吧。” 说罢,他拔出腰间短刀,还未等两侧骑士反应,挥手从脖子左侧刺入,向右横划,直至右肩上方。鲜血汩汩喷出,将李黑浑身染成大块的血红色,再流落到他脚下的雪地,留下一片殷红色。再看李黑,他神色木然,在众人惊讶的目视下,缓缓瘫坐在地,头无力地垂倒在雪地之上。 那从骑见了,想起李黑在山下的命令,来不及悲伤,急忙上前切下李黑的头,捡起雪地上的白绢把头颅包了,而后跪在地上请求道:“在下与司马上来时,司马就对在下说过,如果请不来救兵,就把他的首级带回去复命。请准允我带走司马的头颅吧!” 众人见李黑以死相谏,无不变色动容,也没有人上前去为难这个从骑。韩遂颇受震动,他颇为惋惜地说:“此人若是生在我帐下,我必有好官给他。可惜!可惜!” 可韩遂虽然感动,但仍不足以撼动他不下山交战的决心。即便如此,他也准许了李黑从骑的请求,让他带走了李黑的头颅。又命人将李黑的尸身抬到林中谷地掩埋,亲自书写一块木牌道:“大汉军司马李黑之墓”,然后用两块金子与他做陪葬。 此时韩遂再到原边去远观断水原边的战场,即使月亮已经升上头顶,月色更加明亮,但对于夜中观战的诸人来说,也显得过于昏暗了。不过吕布的右翼已经全线陷入厮杀之中,即使不能视物,也很容易想象,断水原下是一副怎样哀嚎呻吟的情景。 而吸引韩遂注意的,则是北面凉蜀两军的变化,蜀军的右翼也终于向西面缓缓逼来,看他们的意图,应该是欲与黄权所部汇合,将吕布本阵全然合围,而左翼高顺一部仍然维持着一种内凹的弧形阵线,这是要死战到底的一种表示。但在韩遂的眼中,双方的兵力差距过于明显,在阵线齐整的情况下,绝非是个人善战所能解决的。 但在吕布本阵的后方,忽然传出急促如雨的鼓声。韩遂见成群的骑士开始向北迂回,包抄蜀军的右翼,与高顺所部相互照应。蜀军的右翼由此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并不能就此发动对吕布的致命一击。 韩遂知道那是贾诩所部出动了,不由感慨道:“贾文和还是有情义的,看来吕布还有逃脱的时机。” 然而他没有任何参战的意图,而是回首说:“既然他们还能顶几刻,我们也不必多留恋了,通知各军,西转,撤回到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