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可守御半年有余,唯恐国家弃之,今将军前来,可无忧矣。 中间有几日雨水暂停,东军再起攻势,然而公孙瓒近处观察,发现确如令狐渊所言,东军兵势虽多,但在平城完善的工事下,收效缓慢,平城还能支撑许久。子城的援助似乎并无用处,这让他颇觉不甘,便与随军的诸位幕僚讨论说:“平城固然坚固,但我受大将军之命远来,却不是作壁上观的。眼下东军迟慢,我等可否寻个机会,寻一点战功呢?” 赵该颇以为不可,他劝说道:“只要保平城不失,龙首大军抵达,将军便有十足的功劳,又何必冒险呢?一旦失败,反会使眼下局面颠倒啊!” 公孙瓒却大不以为然,他咳嗽了两声,反问道:“你还未听我计划,怎就知不行?”赵该只好侧耳旁听,这时公孙瓒才缓缓说出自己的设想,他竟打算率数千骑兵走小道,绕开东军的营垒,径直去代郡内劫掠袭扰,迫敌后退。 赵该听到这,大感为难,连连否决说:“东贼漫山遍野,不知君侯你走哪条小道能瞒得过去?” 公孙瓒却笑道:“这几日雨水不断,他们斥候也少,我大可以北上接道弹汗山,再经石豁山绕道代郡。轲比能和我是老对手了,他带了十万人马南下,老巢还能剩多少人?就算知晓了又能如何?要么任我横行,要么撤军回师,那平城之围也就解了大半了。” 这一着极为大胆,赵该确实未曾想过,但细思之下,又似乎颇为可行。他提不出反对意见了,只好同意。三日后,公孙瓒点出四千人,八千匹马。而后亲自领军,再次从子城启程,挑中的每个人携带了十日的干粮和一百支箭。 公孙瓒的北上正如他设想的那样,完全无人能预料到。东人在子城的东面也设置了两座营垒监视,却万万没想到他敢一路向北,故而公孙瓒犹如一把开封的钢刀,径直插入鲜卑腹心,继而直奔弹汗山处。 对于公孙瓒来说,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弹汗山了,上一次他来到弹汗山时,还是在炎兴二年的时候。那时他接连击败袁绍轲比能,志得意满,麾下有六万精卒,要直取鲜卑王庭,不料却因天寒地冻,后道被断,结果大量亲信死于山下,险些酿成大祸。虽然得段煨解围,也是他人生命运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故而当公孙瓒路过弹汗山时,他稍稍停驻。留守山间的鲜卑人以为他要列阵攻打,不由得持戈张弓,做出一副严防的姿态。但公孙瓒却毫不以为意,只当他们是山间浮云,反而看着脚下,对随行的文则说:“我听到了,他们在唤着我啊!我马上要回去了。”随着田楷、赵云都被刘备调走后,文则算是他身边仅存的旧人了。 次日,他们即将经过石豁山的时候,公孙瓒忽然指着山口说:“我听说,严纲就是死在这里。”文则不敢答话,而公孙瓒依旧自顾自地感伤道:“可惜,他跟了我十几年,我最终却没抢回他的头。” 公孙瓒穿过石豁山后,当夜,大家在无人的山野间休憩,一面观看天上那若隐若现的残月,一面聆听丛林间好似狂风的狼嚎声。人们都说,公孙将军好若神人,竟真能自草原进入代郡,想必此次一定能建立奇功。很快,众人就在山岚的尖叫中昏沉睡去了。 可文则却没来由一阵心慌,怎么也睡不着,忽然间,他从梦中惊醒,正看到篝火前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是公孙瓒的眼睛,黑茫茫的寂静中他的眼眸好似火光一般,文则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他听公孙瓒说道:“挺好了,明早天一亮,你不要在此地停留,立刻领全军原路回去,我们这一趟来回,不必杀多少人,就足够吓东贼一跳了。” 文则极为疑惑,他问道:“君侯欲往何处?” 公孙瓒露出苍白的笑容,文则这时才发现,主君的声音竟如蚕声虚弱。只听主君继续道:“我久患肝疾,近日连连呕血,早就活不长了。今日是我的大限,你们就把我埋在此处吧!”说罢,他从衣襟中掏出一块黄绢,文则见上面满是斑斑血迹,这才恍然大悟,继而泪流满面。 次日一早,公孙瓒病死于石豁山前,汉卒们草草挖了一块土穴,便将他埋在此地。随后率军返回子城,而东军从后方得知有西人进入代郡的消息,大为紧张,一时间暂停平城攻势,反而调军护卫粮道。 这为陈冲的援军赢得了最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