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黄沙随之扬起,枯草也不断飘摇,这种景象让他们停下一切事务,只在上苍的威灵间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这一刻,正等待回令的麴义部对部下大声喝道:“上马!”说罢,自己也带上铁胃,系上帽绳,显然是要做随风冲锋的打算。在一旁的麴光看出来,大惊失色,拉住麴义坐骑的缰绳问道:“大人,元帅的回令还未到,再等等吧!” 麴义却毫不在乎,他顶着风声对麴光大喝道:“这等神风,西贼眼睛都睁不开,箭也射不出,可谓是天佑我军。天意在上,我们这时候不去,还在这坐失战机吗?!”说罢,又连连令身边令兵传令,让麾下骑士做好上马做好冲锋准备。 麴光又劝道:“至少也要向审安武说一声吧!他是我们右翼主将,也好做相关接应。” 麴义大笑道:“我此去必胜,要何接应?”说罢,对麴光变换颜色,催促道:“你不会是惧战了吧!快些上马,这一战,我必叫法孝直悔不当初!” 由于麴义麾下只有三千余骑,不过半刻就已列阵完毕。随着一声如猿啸般的悠长号响后,先登军如同离弦之箭飞奔而出,周围的东人俱都大骇,心想:麴义部如此无令而出,莫不是又反复投敌去了?审配更是目瞪口呆,连忙派人去向曹操报信。 但无论他们如何看待,已经奔驰而出的铁骑是不会再回来的。 而麴义的羌骑们奔驰起来后,顿觉自己今日的速度快得不同寻常,好似与风同舞,又似有神灵随行。他们高声欢呼,发出难以名状的兴奋啸声,啸声在半空中来回激荡,化作空旷的回声,这让他们感觉已与天地合一。而后羌骑们高举长矟,将矟尖对准前方,身子伏在马背之上,在剧烈的起伏中寻觅黑暗中的敌人。 对面的西人们其实隐约听到了啸声,但因为很快就消失了,又没有鸣鼓和大众举旗呐喊的声音,故而他们非常疑惑,并不知晓东军到底有何打算。举目远眺,昏冥交接之际,东边彩霞满天,地平线上明暗不辨。不过片刻之后,地面开始剧烈地抖动。有经验的骑士都明白。这是大队人马踏蹄靠近的声响,虽然在狂风中显得微弱,但又那样切实清楚。 西人抬首想去追寻敌影,但迎面是狂舞的黄沙与四射的霞光,这让他们不辨虚实,而脚下地动山摇的感觉,前面响作一团的铁甲军器撞击之声,无不在告诉自己:敌人已近在眼前。这让他们不由得惊呼:“贼莫非乘东风飘摇而来,怎得如此迅勐?” 而须臾之际,先登羌骑已然入阵! 西人猝不及防,前驱所挡皆披靡,拨马四散而走。 这个时候天色更加发白,只见入阵的东人骑兵,竟只有数千骑。但这些骑兵槊梢绑红底乌鸦小旗,兜鍪之下多用铁环顿项护紧头颈,全身全副武装直至膝盖,且甲胃上俱都涂画着或红或蓝的野兽。这让人们顿时明白来犯者的身份:是叛变的麴义先登! 然而狂风之下,他们全然无法张弓射箭,而且原本的队列也未变阵完成,无法组成防线围杀。这导致无论远近,西军皆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而几乎完全任由这些铁勐兽们纵横驰骋,所过之处都成崩溃之势。不过一会,麴义率众就已经杀到陈冲主持的左军行列中。 由于前面的骑队溃败得太过突然,使得顷刻暴露在强敌攻击下的西朝左军,既不能完整结阵而战,甚至连成集团的抵抗也来不及组织。在各自为战的情况下,根本不能对麴义的突击形成组织。 等到这阵大风稍歇的时候,麴义的冲锋的势头才稍稍减缓,而陈冲赫然发现,自己与麴义两部之间,竟然已只相隔一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