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采凉山间多了一道染红的枫林。 在场的东西两军哪还能不知:北面的西人骑军已然击败了鲜卑大军,率众返回战场了!本来因苦战而稍显低迷的西人士气顿时大振,而因难以突破阵线而深感疲乏的东人们,此时则更感失望,东人督将们连连督促部署们重新发起攻势,但是无论是成效还是秩序,不如此前也是肉眼可见的。 曹操凝视北面的飞虎旗帜,在心中大骂轲比能无能,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转首对身边的夏侯尚冷笑说:“刘玄德实无霸略,我早知他会从北绕击,现在帐下的步骑精锐,就是专为他备下的!” 说罢,他当即调来中军中尚未投入战场的曹纯、文丑、韩浩、鲜于辅四部,以及作为预备队的麴义一部,五部汇合后,又调用了此前收拢的马匹,使军中顿时多出三万余骑军。 部队调动之间,曹操随即召来麴义,拉住麴义的手道:“大司马上次得立殊勋,可见胆略过人。如今刘备绕北而来,妄图击我侧翼,殊不知我也想以他为阙,一举反摧西贼!眼下我欲将此任交予大司马,大司马可敢立功?” 麴义闻言大喜,拜首说道:“我若取胜,惟愿并州刺史一职,还望元帅莫忘!” 曹操颔首一笑,又对一旁的曹纯说:“你做大司马的副将,令各部务必听令!” 说罢,诸将当即拨马回军,领部属向采凉山疾驰而去。 此时,在最北面的东人乃是广武大将军高干所部,这里的将士并不知道曹操已派出援兵的消息,却清晰地看到了二里外采凉山上招摇的赤色旗林,顿时明白自己身受西人两面包夹,一时人心惶惶,不知是进是退。而高干见此情形,知道再攻已是不能,可一旦撤退,也易引起全军的溃散,故而他令士卒以曲为单位,结成百人规模的圆阵就地防守。 其部尚不及变阵完成,而采凉山的西军已奔腾而下。就像堤坝被洪流所击溃,只有高地才能幸免于淹没一样,东人结成的小型圆阵,很快同涌入的西人形成了犬牙交错的缠斗态势。这是由于高干部下从副将到伍长,都是袁绍分拨的渤海老兵,有足够的经验和威望来控制新兵,化整为零,做小单元的战斗,所以他们败而不溃,散而不乱。 西人虽然籍由突破高干所部阵地,楔入到东军的右翼之中,并没有继续扩大它,也没有能完全撕开这个裂口。这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远处调动的东人骑军,如果继续深入,就会把阵型变得散漫,侧翼的压力也就会越大,所以他们只在高干阵中发动攻势,一面在箭雨中来回奔驰,一面试图在经过的圆阵之间,用钢刃掠下一些血肉,试图造成一些溃兵,可惜效果并不显着。 张飞此时也就在往复杀敌的西人行列之中,但他此前在鲜卑营中杀得太久,有些疲累,故而此时没有急于杀敌,而是养着气力,寻找适合自己下手的猎物。但运气不佳,跑了四五个小阵都未见到什么高官。 正当他有些气馁的时候,前面的骑士来向他回报说:“君侯,南面来援的东军打着红底乌鸦旗帜,好像是麴义的羌骑呢!”张飞闻言顿时一凛,虎目圆瞪,将横置的马槊又高举起来,继而对着南面冷笑道:“叛徒来得好巧,几天前他弄折我兄长一手,今日我必把他断为几节!” 说罢,他率着自己的部众约四千人向东奔走,从东人圆阵间脱离出来,而后重新列阵整队。此时他已望见南面黑色的奔流,携带的烟尘似海涛倒卷,惊派礁岸。但张飞毫无胆怯之色,他向天长啸,如虎从风而发一般,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