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跟进的西府军骑兵混杂着慕容部人一同入城,城内杀声一片,城上反倒停止了厮杀。周不疑领兵在外围用旗鼓继续指挥,突然发现拓跋鲜卑的骑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驱散了还滞留城门口的白虏,然后朝城内杀去。 烟雾之中,拓跋部的马队不断地冲出。他们的人多,相较之下,入城的西府兵反倒成了少数。不久,城内到处浓烟滚滚,尖叫之声此起彼伏,这时拓跋鲜卑在放火抢掠。汉军虽然有少量士兵也参与了争抢,但大部分还是遵循了不掠城的军纪,于是城内的财货、男女,几乎全被后继跟入的恒人占据了。 至于城外的慕容鲜卑大军,在天黑前就完全停止了抵抗。慕容宁护和他的两个侄子都被生俘。慕容宁护伤重不治,天亮前就死了。 第二天,汉军大部才入城。周不疑对拓跋木延掳掠了大半人口财货,似乎视而不见。随后又将俘获的两个王子等慕容部宗室,一并交给了拓跋木延。木延极其欢喜,对周不疑说:“我现在才算明白将军不强行攻城的意思了,您真是智勇双全之人,想来上国的下一任丞相,必定就是您嘞。”又要将所掳子女分给周不疑,周不疑笑而不纳。 随行的姜叙不以为然,私下不满说:“拓跋部打仗不出力,抢掠冲在最前面。虽然军纪如此,但打下了城,却没有战利品赏赐将士,人非圣贤,怎会没有意见?莫非是周将军信了虏人的话,想学丞相一般假清高吗?” 话虽如此,周不疑实际上还是从随身的辎重里挑了些金银出来,分发给有功将士,那些私底下也参与了抢掠的汉军兵士,周不疑也不要求他们上缴,只将城外所获的五千匹战马收走,划归到本阵军营之中。 很快,汉军和恒军就撤走了。临走之际,城中已空无一物。城内建筑,凡是木制的,都被烧毁。留下坚固的石墙,实在难以捣毁。这才带着战中得来的俘虏,取来时道路,翻山向西直奔平成二区。 且说慕容莫护拔本部,本来已经求来辽人与库褥官部的援军,一路袭来救援棘城。走到半路,听说城池已经失陷,只得停下来。莫护拔估摸汉军带着俘虏,行动迟缓,就想在路上邀击他们。白虏在大鲜卑山的山谷隘口上立起栅栏,同时蜿蜒上山,周回数十里,堵住了汉军回城的必经之路。莫护拔盘算的是,在此处塞住汉人的归路,不出半个月,其必定粮尽,届时可以不战而胜之。他们沿路搜捕汉军留下的落单病人,将之全部杀死,首级在栅栏前筑成京观。 出乎意料的是,当汉军前驱发现栅栏后,周不疑即命令全军加速前进,于当夜抵达山口。第二天早晨完毕,汉军缳甲持刃,如黑云压阵,直朝栅栏口涌来。一鼓过后,汉军中冲出无数手持长杆的军士,长杆上挑着牛羊油浸透的布匹、皮毛等物,都朝栅栏上乱堆乱支,然后把火把抛向栅栏,火苗顿时窜了起来。黑烟滚滚而升,焦臭的气息顺着山口朝上面吹。 开始的时候,慕容鲜卑还扑下来救火,却大都被恶臭的黑烟熏了回去。即便有些人用布巾蒙了口鼻,想靠近用长矛把燃烧之物从栅栏上拨开,而对面汉军弓箭手乱箭攒射,也使得这种救火的尝试变成了徒劳。山上的慕容鲜卑,只能眼睁睁看着栅栏被火焚烧掉。 眼见谷口的栅栏被烧成黑炭,胡乱地倒在一起,立马阵中的郭淮不由得感叹道:“去年被栅栏困在涿县,月余不得出,确是为何?”军士们本来不满周不疑的独断专行,不过也不得不敬佩他的智谋,尤其是善于攻坚,总用智取,伤亡极小,这点极得众心。 姜叙见形势大好,向周不疑请战道:“栅栏既破,我愿率千骑先入阵厮杀!” 周不疑摁住他的手说:“棘城之战你已经率先入阵,这次就在后面稍待,让北府军先上吧。” 哪知拓跋木延在旁边忍不住了,他抓来翻译,向周不疑请战。他说:“王师攻城多有辛苦,这一阵就让我们先打吧!” 周不疑求之不得,嘴上却说:“您所部不多,要不我还是拨北府军随您入阵?” 木延听了,翻眼朗声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们拓跋部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区区几个白虏,还不够我们杀的!”他指着自己的佩刀说:“拓跋,就是大地之主的意思,在草原上多指老虎,你且看我们虎入羊群的厉害吧!” 说罢,他下令随行骑兵发起进攻。他所带的并非是传统意义的鲜卑重骑,而是头戴皮帽,不批甲胄,背着百余支箭矢的大箭囊,腰悬大刀。他们提弓催马,不避山路艰险,穿过没有散尽的黑烟,直入山口之中。拓跋骑士策马沉默奔驰,没有发出任何呱噪之声,只有马蹄踏动大地,宛如雷霆震动;碎细的石子飞溅,好似急雨落地。飞骑行进中,马上骑士松开缰绳,连续拉弓射箭,万箭翻飞,迅疾如闪电袭来。 周不疑立马观战,扭头对诸将说:“恒王跟了先帝与丞相多年,练兵确实学了几分神髓。白虏与之相比,不过豕犬牛羊一般!”这话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