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汉隆安五年的七月下旬,汉军左部主力渡过淮水,出现在新息南岸,与右部陆军夹岸而行,黄权水师则满载军中物资,尾随在陆军最西部。左部大军前行至蓼县、阳泉后,当即展开阵型,将两城团团包围,周不疑同时派飞骑回报刘燮。 此时刘燮就在江北建立大帐,协调三部作战。周不疑的使者送信入帐,站在旁边等天子答复。室内亲信护卫有十余人,抱着刀盯着使者。这让使者有点不自在,眼睛下垂看自己满是泥点的靴子,等待天子发话。 信不长,刘燮看完后,把他放在桌上。他不抬头,轻描淡写地问使者说:“大都督来信甚短,还有什么口信要传吗?” 使者口齿有些含糊不清,好像有些结巴,但仍然说道:“并无口信。大都督来前和我说,陛下要问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了。” 刘燮点点头,突然问:“城中吴贼军心如何?镇守的是何人?” 听到这话,使者总结了下言语,而后娓娓说道:“守蓼县的是伪强弩校尉袁燿、守阳泉的是伪骑都尉卫毅,都是些徒有名号,而无实绩的小辈,而且大都督带我等围观城墙,未见到吴贼将旗,可见这两人已经丧胆,将为军之胆,既如此,军中兵卒也当丧气。大都督虽未明言,但依我所见,恐怕不须五日,这两城都能落下。” 刘燮见他竟然对答如流,只是一时起了考校之心,身子往后仰后,问说:“那依你之见,我军此战是会一帆风顺,还是会遭遇险阻,若是,当阻在何处?” 使者想想说:“这两城都并非淮南的险要之地,吴人之所以不弃守,不过是想延宕时间而已,所以才显得简单。但我斥候已经探得,贼淮南都督鲁肃,在八公山一带筑有坞堡十八,想要逐一攻克,恐怕耗时匪浅,而若过而不打,又恐为后患。吴人定会以此为胜负手,试图将王师逼回淮北,故而依臣愚见,此战艰难,多半就在八公山上了。” 刘燮听到此处,突然抬头,第一次打量起使者。见他身材高瘦,面容年轻,脸庞微黑消瘦,短须自下巴向两侧延展至两鬓。头上用白色头巾缠着发髻,身穿宽领窄袖袍子,腰缠犀牛皮带。皮带上只有剑鞘,这是因为进门的时候长剑就被护卫抽走了。 刘燮见此人神色坚定,在皇帝面前也丝毫不露怯,不觉有些欣赏,也不在意他的口齿了。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你说得确实有理,所以攻下两城后,我军将以水师围堵八公山之贼,等敌大部到来后,再令周都督所部在南面相机行事。此战能否顺利,就看你们这精锐云集的左部兵马,能否在淮南克敌制胜了。不过以我想来,吴贼能战的不过是周瑜一人而已,如今他又不在此处,我军必定能胜。我马上写信,你带给周都督,命他火速攻城,破城之后,不要迟疑,立刻南下去攻夺安丰诸城。” 又问使者姓名家世。使者吞吞吐吐答说:“臣出身南阳邓氏,是随刘太傅一起北上的,宗族现居颍川。臣本名范,后改名艾,字士载,现在在都督帐中做主簿。” “哦?你本名邓范,又为何改名?” 邓艾颇难为情的说:“家父早亡,未给微臣取名,只留了小字。所以是微臣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臣在颍川时,读过蔡邕公写的太丘公碑,里面有“文为世范,行为士则”两句,微臣十分喜欢,于是就自名为邓范,字士则。孰料在族中亦有人同名同字,只好再次改名。” 刘燮听后不禁陷入沉思,嘴角又露出几分笑意,而后对邓艾开玩笑说:“这么说来,你与我们丞相有缘啊!” 邓艾连忙谢罪说:“只是思慕先贤遗爱,哪里敢攀附丞相?” “唔,有这份志气就不错,好!”刘燮本来想打发邓艾离开,此刻却又对他多了些欣赏,突然想送他一个东西。他看见邓艾的剑鞘是空的,于是就把自己放在案上的佩剑抓起来,甩手扔给他。邓艾慌忙接住,感觉长剑沉重,低头一看,剑鞘上镶有金饰,定是一把名贵宝剑!正在惶恐之际,听天子说:“你是要上阵杀敌的人,好剑就送给你割敌人首级吧!” 邓艾连忙拱手拜谢,知道天子已经开始关注自己,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又在心中暗暗下决心:“再过几年,天下就没有仗打了,自己可要把握好这最后的机会才是。” 而刘燮则要来纸笔,亲自给周不疑回信。正在此时,左右送来急报。刘燮不悦,停下笔打开来看。才看数行,勃然大怒,把信摔到地上,猛地一拍几案。邓艾和帐中诸人见状,都大吃一惊,又连忙垂头,不发一语。 刘燮盯着邓艾,按压了怒火。他一言不发,把给周不疑的信写完,打发邓艾出帐回去。然后把郭淮和魏讽叫进来,对他们说:“牵嘉在荆州遭到周瑜所部猛攻,打了败仗,又走脱不了,竟然向周瑜投降了!” 郭淮等人听了,心中大惊。这次大军东讨,虽说主战场是在淮南,但从整个大局来说,与吴人接壤的所有土地都已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