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吗?”
“不是,说是就是一次简单的家宴。”
陈冲点了点头,转首对正收拾行李的董白说:“既然是家宴,阿白,你也随我一起进去吧。”
说罢,陈冲把车上大部分杂物都卸下来交给赵丘,而后与妻子乘牛车至宫东门,然后步行入宫上殿。
入宫的时候,梧桐纷飞,到处都是落叶,不少宫人们都拿着扫帚清扫,将这些落叶堆成一堆。看到陈冲从中路过时,他们皆是一愣,倒不是没认出丞相陈冲,而是第一次看见董白的缘故。说起来,把家眷带到宫中赴宴,对陈冲来说还是第一次。等走到德阳殿的时候,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宫殿中正传来寂寥的诵经声。
陈冲入殿时,正见刘笳一身粗布法衣,静坐在法坛之下,两侧各有四名沙门诵经。光从她脸上的倦容就得知,显然已坐了很久。见陈冲过来,有宫人把陈冲迎到旁殿,低声说道:“请丞相再稍等一会,再过两刻,今日的法事就结束了。”原来是太后刘笳请了白马寺的高僧过来,专门为皇后产子祈福。
两刻过去,祈福已毕,诸位沙门向太后行礼,太后也向他们还礼,等众人都散去了,她才施施然起身走过来,对陈冲说:“阿兄竟来得这般早?我还以为回京后,你会先回府歇一歇,这才没有先去迎接。”
陈冲笑道:“哪里哪里,你我两家何必还讲这些?”说到这,他扫了一眼殿中的法坛,又问说:“我记得光姬怀孕已快有八月了吧,眼下身体还是不适吗?”钟皇后是钟繇之女,陈冲也一直视她为自家子女,所以直呼其名。
刘笳叹了口气,说:“一月前她害了胃病,什么也吃不下,只能喝些汤食,后来请华佗大夫针灸,就好了些,但身子还是很弱。也不知两月后,能不能母子平安。”
两人说了会话后,刘笳又打量了董白少许,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又对陈冲取笑说:“都说阿兄园中藏有海棠,今日终于舍得让人看了?”陈冲摇首说:“也不是,只是怕人说闲话罢了。”
“陈庭坚也怕闲话?”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怎会不怕?”
“现在不怕了?”
陈冲说:“也怕,只是想我死后,希望太后能够帮衬一二罢。”
刘笳和董白听了都是一惊,这是陈冲第一次在她们面前谈及自己的死,而且又是如此突兀。刘笳连忙把话题岔过去了,她说:“我找阿兄,是来听听家乡故人如何,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
说罢,刘笳吩咐宫中开宴,又把平阳王刘澹与赵王刘程唤进来,一一与陈冲问候。按理而言,这两位宗王应当去藩国就藩,只是刘燮尚无子嗣,加上刘笳也疼爱二子,就一直把他两人留在京畿内,只是到目前为止,二人都没有什么权职,不过是个闲散王爷罢了。
赵王刘程看到陈冲后,显得十分拘谨,只寒暄了几句便不再多言,浑然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朝气。陈冲有些感慨,大概是这些年无所事事,让这孩子有些颓废了吧。而平阳王刘澹倒还是一如此前般淡然,反倒与陈冲聊起淮南还有荆楚的战事来。出乎陈冲意料的是,明明没有参与朝政,平阳王却对战事情形了如指掌,而且颇有见解,浑不像闲居在家的人。
一番话谈下来,陈冲对刘澹有些欣赏,但同时也为他惋惜。以刘燮的个性,恐怕终刘澹一生,都难以发挥才能了。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未尝不是刘澹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