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引羽带乔北寄走入办庆功宴的毡帐,众人跪伏,商引羽走向主位。
乔北寄习惯性地跟在皇上身后走,被安德忠拉了下,安德忠伸手示意了下左侧下首一个无人的桌案。
乔北寄看了眼皇帝的背影,面上表情未变,低声对安德忠道了声谢,走向一侧桌案,跟着众人一同向皇上行礼。
商引羽落座,看了眼跪得离他大半个毡帐远的乔北寄,沉默了一瞬。
北寄从没离跪他这么远过,暗卫与主人是很亲近的,能在他三丈内汇报,十九在他心中还是和他格外亲密的关系,自然离得更近。
再之后入了军中,在玉门关没有比乔北寄官职更高的将领,灭了金国回京后,更没人能与镇国将军争锋。
不管是早朝还是宴会,众多臣子中,乔北寄永远是离他最近的那个。
现在,北寄还只是个侍卫队长,孤也知道北寄是不想被他幸的。他离孤那么远,孤好像要碰不到他了。
“平身。”商引羽道。
“谢皇上。”
又敏锐的朝臣们已经察觉皇上似乎很是不悦,毕竟围猎中出了这么大差错,搁谁谁不痛快。
众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谁也不敢在这情况下给自己加戏,免得不痛快的陛下让他们也不痛快。
商引羽按照流程把这次围猎的前几名都赏了一遍。
武将们其实没他想的那么无用,猎到豺狼虎豹等大型猛兽的不少,乔北寄能的头筹,主要是因为有救驾之功。
明白缘由,商引羽并没有对各军将领的印象分回升多少,尤其是对当时守着他身边的禁卫军统领,那是一万个看不顺眼。
如果对方反应快些,早点带人把那灰熊结果了,哪还有北寄来护驾的事,也就没人知道乔北寄的存在。
他现在也不用对一众朝臣介绍:“这位是本次冬狩的头筹,禁卫军乔北寄,也是乔老将军的亲传弟子。”
朝臣们露出或恍然或追忆的神情,乔老将军亡故多年,其家中又人丁单薄,乔家已经从朝臣圈子中消失很久了。
有人恭贺乔小将得了头筹,有人恭贺皇上得此良将,庆功宴的气氛也逐渐起来。
围猎第三名的武者主动请命为陛下献一场剑舞,第二是个正四品的将军,当即表示自己能吹箫伴奏。
乔北寄觉得自己也该跟他们一起给陛下献点什么,还未想好献什么,皇上已经点头准了,乔北寄只能想看两人的表演。
那将军向乐者借了萧,安德忠亲手为舞剑的武者捧上剑。
那剑看上去装饰极为华美,剑身带着寒光,似乎极为锋利,其实是一把变戏法用的伸缩剑,还是商引羽交代人改造过的。
他惜命得很,就算毡帐内有侍卫守着,他也不可能让别人拿把真剑在他面前晃。
商引羽又想到了乔北寄,对于这次对方得了头筹的事,他说不上愉快,但也算不上恼怒。
他一开始对十九的安排,只是让对方借武举出现在众人视野,再顺水推舟将其安排进军中。
现在十九比他安排中的更早扬名,离武举还有大半年,朝中重臣们已经知晓了乔北寄这个名字。
这样的结果挺不错的,他高兴不起来只是因为按这个走下去,他和十九绝不可能有君臣外的关系了。
他还没幸到十九。
他如果说出“北寄,孤要幸你,你来给孤侍寝”的话,乔北寄肯定不会拒绝他,他会任他幸,直到他成为镇国将军,孤就又得驾崩了。
也是上一次死得毫无痛苦,连窒息挣扎都没感觉到,仿佛眼一闭一睁,就到了海棠汤里。
商引羽并没有死过一次真实感。
如果让他有那么几分痛苦的记忆,商引羽怎么也不会再招惹乔北寄。
别说再幸十九,惊怒交加之下,他指不定会在海棠汤就把十九拉下水同归于尽,就算之后反应过来是重生,他也不会让十九好过。
回忆起曾经被乔北寄按在龙塌上的场景,商引羽到底还是怕的,他从没见过乔北寄那般孤注一掷的眼神,疯狂而绝决。
好险他还没幸十九,一切还有改变的机会。
商引羽暗自庆幸,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偶然抬眸一瞥,就见好几个朝臣围在乔北寄身边。
而乔北寄在他们的簇拥下,似乎难以推拒,端酒一拱手,仰头就尽数饮下。
嘶,蠢货!你能喝酒吗?就敢这么灌!
看那流畅的动作,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杯了,商引羽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乔北寄似是感觉到他的注视,立即转头看了过来,那双眼里一片清明。
是了,十九能用内力逼散酒力,根本用不着他担心。
咔——
商引羽重重放下酒杯,场中瞬间寂静,奏乐的舞剑的全停了下来,扑腾跪下。
“这酒太淡,孤不喜,安德忠给孤换杯烈酒来。”商引羽交代完,才看向地上跪伏的人,道:“舞得挺好,你们继续。”
乐音颤巍巍地响起,相熟的朝臣们暗中交换了下视线。
陛下似乎不想看到他们与乔老将军的弟子太过密切,陛下不喜这位禁卫军小将?
众人心中有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