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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过后,二月将逝,三月花开。
热闹的过完新年的纪家大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纪庭重新回到部队,纪泽则因为接到电影剧本去了北京,连纪恺之和纪琅天都一个为了百姓,一个为了公司开始忙碌起来。
至于纪家的哥哥们,一个不落地都回到了母校的怀抱里,包括老八纪子然,也被送去了另一所开学稍早的幼儿园。
而小纪九经过新年一个月里的养尊处优,也不负众望地又成功长胖了一斤,不过老太太给小纪九测量过身高,发现她同时也长高了两厘米。
时光的尾巴划过又一个双休日。
这个星期日的平常夜晚,月明星稀,纪家大宅里再次因为纪九忙得人仰马翻。
纪九抱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枕头坐在大床上,看着奶奶和妈妈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白净的小脸上表情呆萌,仔细看去,竟还带着点成年人才会有的无奈之情。
心道,她不过就是去上个幼儿园罢了,怎么这两人搞得跟她要“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了一样?
奢华温馨的公主房不复早上的干净整洁,木质地板上像是不久前才遭过贼,乱七八糟的杂物散了一地,这边一堆,那边一坨,全是小宝宝的生活用具!
平日里最是干脆利落的老太太已经在一排水杯前站了许久,犹豫半天,最后皱着眉头,挑了个米老鼠的水壶扔进小小双肩包里,本就没有多大空间的小包瞬间被填满三分之一。
旁边,阮静好蹲在纪九的衣柜前,埋头翻找,嘴里困惑地嘀咕:“我记得那张绒毛毯子是被收在这里了……怎么找不到了?”
“静好!还要给小九带床被子,在幼儿园里睡觉容易着凉,就那床鹅黄色被罩的够厚。”老太太忽然想起幼儿园里有午休这回事,急忙高声道,生怕大儿媳妇漏了。
“好,妈,我知道了。”说话间,她看见蓝色被单下露出的一角珊瑚绒,开心地微扬嘴角,用力把绒毛毯子抽了出来,叠好放进大开的行李箱里,继续找婆婆口里的鹅黄色被子。
“差点忘了!还得带两支笔,万一小九要写字,没笔可不行!”
“妈,别忘了顺便塞两本本子,小孩子涂涂画画有时候用得上。”阮静好提醒往书房走的老太太。
“知道了,你继续收拾别的,仔细点,别漏了什么。”
“嗯。”
“还有……”
……
床上坐如石墩的小纪九已经完全记不得后面老太太和亲妈又说了什么,盯着来来回回忙碌的两个背影看了良久,她只感觉自己脑袋变得晕乎乎的,千斤重的眼皮睁不动了,眸子里亦是泛起了茫茫的薄雾。
过了一会儿,意识昏昏沉沉间,耳畔还有东西拖动的声音,咯吱咯吱的,犹如催眠的魔音,让她彻底眼前一黑,啃着小手,甜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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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入春的清晨,空气仿佛被净化过了,清新怡人。
房间的窗户上白雾爬满了整块玻璃,刚从东边山岗上升起的太阳,像个才出炉的大铜盘,熠熠生辉。
纪九坐在加高儿童椅上摇晃两条腿,慢吞吞吃着碗里热气袅袅的皮蛋瘦肉粥。
椅腿处,长大了一倍的小金毛伸直前腿,拉耸着耳朵安安静静趴在地上,尾巴一摇一摆地朝小主人传达它的欢喜。
很快,碗里的粥见底,可今天负责送她的老太太和阮静好还在楼上收拾东西没下来。
纪九转了转眼珠子,和小金毛四目对视,心照不宣。
纪九让保姆把她从椅子里抱出来,两只小萌物按照适才无声的约定,屁股一扭,趁着客厅没人,你追我赶,开始撒丫子狂欢。
小金毛的窝被安置在主楼隔壁的小别墅里,平时睡觉和小主人都不在一块,只有白日里被允许放出来。
大约是狗狗天生有灵性,知道当初做主留它下来的人是小纪九,没事最爱粘在奶娃娃后面跑。
小纪九和小狗狗闹了十多分钟,一身褐色毛呢大衣的老太太才姗姗来迟,身后跟着妆容精致,身段窈窕的阮静好。
纪九乐颠乐颠地带着小金毛走到两人跟前。
阮静好上前把书包给她背好,不放心地叮嘱道:“小九,包里妈妈放了你爱吃的小饼干,要是学校的菜不合胃口,就从书包里拿小饼干吃,知道吗?”
全世界的妈妈在女儿第一天上学恐怕都是一样的心情,宽慰,欣喜,不舍,却又满满的担心,生怕孩子在学校里不适应环境,或者被人欺负了。
纪九捋了捋双肩包的背带,睁着水灵灵的眸子看着阮静好,小脸表情认真:“小九知道啦!”
感谢前世二十六年培养的强悍适应力,让她现在装起三岁孩子,简直信手拈来!
老太太慈爱地拍了拍纪九的头:“咱们小九可乖了,肯定会好好念幼儿园的,对不对?”
小纪九裂开嘴角:“对!”
尾音微微拖长。
“好了,我们先上车吧,不然就要迟到了。”老太太提醒。
阮静好只好收拾一腔复杂的心情,跟着老太太坐上了停在喷泉前面等候的黑色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