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劳累,让今年才五十出头的他,看起来竟比六十多岁的人还老上一些。
可即便生活艰难到了如此地步,老人依旧没有怨天尤人,那脸上的笑容,始终带着一抹坦然之色。
显然,对于这种生活,他甘之如饴。
等所有学生下了车,纪九点过名,让司机把车厢打开。
考虑到希光的特殊情况,校长准备的都是生活和学习用品,被子啊,衣服啊,书包啊……满满一车厢,二十几个人愣是一趟没搬完。
方才来时从外面看,孤儿院的外观还勉强能够入眼,谁知当一群人真正走进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才恍然发现,原来房子早已变得破败不堪了。
院子里简单铺了一层水泥地,空荡荡的,什么游玩设施都没有,只摆了几张桌椅。
上世纪的老款式。
竹子制的,坐上去还有吱吱嘎嘎的响声。
纪九尝试按了按其中一把,恰好碰上缺了只椅腿的,立时一个踉跄,险些侧身栽倒,还好温墨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院子不大,二十多人站在一块,显得拥挤局促。
院长和纪九说了声,进屋把午睡的孩子们叫醒。
大大小小,一共十八个孩子,从十二岁到一岁,每个人穿的都是旧衣服,颜色洗得发白。
纪九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还看到几个身患残疾的孩子,心里顿时一阵阵揪得慌。
院长最后抱了个还在襁褓里的奶孩子出来,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一位中年妇女。
许是太久没出过门,半大的孩子们看见院里站了一群陌生人,都有点怯懦,害怕地躲在院长身后,不敢出来。
院长摸了摸他们的头,和蔼地说道:“别怕,这些都是大哥哥大姐姐,来看你们的,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纪九赶紧上前,微微笑道:“你们好呀!我叫纪九,来自闵川高中,这些都是我的同学们。”
她声音柔柔的,细声细气,生怕吓到了小萝卜头。
过了片刻。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鼓起勇气,轻声问道:“是那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学校吗?”
孤儿院里有一台电视,院长每天晚上会给他们放些动画片,有一回正好转到新闻台,当时记者正在报道闵川的高考状元,把几乎没上过学的孩子们看得一个个羡慕不已。
小女孩便是那个时候记住闵川高中的。
纪九还没说话,旁边有人先一步弯下腰,插嘴道:“嗯,的确是一所很厉害的学校。”
小女孩睫毛颤了一颤,眼睛一亮,掩嘴惊呼:“哇塞!哥哥,你长得好好看!”
纪九:……
温墨丝毫不客气:“谢谢,你也长得很好看。”
小姑娘腼腆一笑,羞涩捂脸……
温墨这一打岔,适才还有点胆怯的孩子们意识到这群陌生人并不可怕,渐渐卸下了心防,叽叽喳喳闹腾起来。
“小哥哥,你们是来给我们送礼物的吗?”
温墨点头。
“小哥哥,你待会可以陪我玩吗?”
温墨再点头。
“小哥哥,你有没有给我们带吃的呀?”
温墨继续点头。
实验班一众吃瓜群众:……
纪九微囧,现在熊孩子都是看颜值说话了吗!?
不能以貌取人知不知道!!
好吧,她得承认……
小哥哥果然比小姐姐吃香!!
嘤。
——
纪九让关露露带着一部分同学分发礼物,自己则领着剩下的人把大件物品送到楼上阁楼放好。
马上要到梅雨季节,江南的梅雨一下就是大半个月,被子被单这一类物品,要好好保存,不然雨季一来就会受潮发霉。
去阁楼的路,是刚才的中年妇女带的。
爬楼的时候,纪九捧着一大堆脸盆,随口问道:“阿姨,能问下怎么称呼吗?”
“我姓严,严格的严。”
纪九说:“严阿姨,您在这里待多久了?我看这边的孩子都很亲近您呢。”
严阿姨淡笑道:“来希光有七八个年头了。”
“您来以前,一直是陈院长一个人照顾这些孩子?”
“是啊,他从二十几岁接手孤儿院,就给这些孩子又当爹又当妈。”
“可这么多年了,按理说有些孩子从孤儿院出去,也该成家立业了,怎么这院里的墙……”
纪九欲言又止。
严阿姨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想问的事情,无非是为什么没有知恩图报,帮助孤儿院修缮房子,照顾孩子。
良久无言。
严阿姨长长叹了口气,眉梢带着愁意:“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有这么一段过往的。”
纪九哑然,严阿姨又说:“而且,咱们这孤儿院穷,偏偏收的都是别的地方不要的孩子,什么疑难杂症,断手断脚,病来如山倒,有的孩子没有条件医治,活不过成年就没了。即便有健全孩子成家立业了,可杯水车薪,负担不了孤儿院的开销,这诸多原因在一起,也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阁楼。
严阿姨用钥匙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