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纪子然最是憋不住话的性子,私下里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准备温水煮蛙煮到什么时候?难道就不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温墨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
一声冷笑,然后道:
——程咬金?呵,不过是肉包子打狗而已。
纪子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他话里藏的意思。
肉包子打狗。
……有来无回。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温大爷当真一如既往地残暴。
——
庆功宴在国际酒店的包厢里举办。
都是文理实验班的人。
高三上学期那次大换水,纪子然超常发挥,意外以最后一名的成绩闯进了理科实验班。
纪九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暗想,他这次高考应该发挥得不错,不然依着平时,早该垂头丧气了。
包厢里,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已经彻底闹腾开了,推杯换盏,欢呼声不绝于耳。
三人刚一进门,就立刻被班里人团团围住。
关露露叼着玩具小喇叭正在和别人聊天,之前已经闹过一场,她头上顶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丝带。看到纪九,凑过来戳了戳她:“签证办好了没?”
“办好了。”
她侧目看了眼温墨,弯起嘴角,发出一声感叹:“全年级就你们两个最牛逼,一个帕森斯,一个麻省理工,创了闵川多年的记录,校长那天在升旗仪式上,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纪九好笑地歪了歪头,没吭声。
温墨比她晚了半个月收到通知。
恰巧那天下午大家在一块打桌球,听到温墨说MIT通过了他的申请,一众人直接惊呆在了球桌边。
纪子然抱着球杆在房间里乱窜,一连喊了几十个“卧槽”,就差没跪下喊爸爸。
作为几年来唯一一个闯进MIT的中国籍学生,有新闻记者闻风而来,偷拍跟踪,险些让温墨上了洛城头版头条,最后还是温家老爷子出手,一力压下了消息。
以后温墨要走的路还长,一时的成功算不得什么。
况且眼下他年纪尚小,性子还不够沉稳,过多的赞誉也许会让他失了本心。
正出神想着,两个班长共同为蛋糕插上了蜡烛,挨个点燃。
有人把吊灯关了,晕黄的烛光照亮了眼前一块小小的区域。
所有人围坐在木桌边,孙楚一说:“庆祝我们高中毕业,一起吹蜡烛吧!明年夏天,那两间教室里依然坐满了人,可惜那群人不再是我们。这可能是大家最后一次相聚一堂,以后就算还有同学会,或许来不了这么多人了。不管在座的各位会去往何方,但愿我们的同学情谊长存,以后谁有困难,尽管打电话,我第一个冲过去!即使分开,也不说再见,因为后会有期!最后!愿大家有前程可奔赴,亦有岁月可回首。”
他低下头,盖住眼角的那滴泪水,声音含了一丝哽咽:“毕业快乐!”
纪九带头鼓起掌。
渐渐地,掌声轰鸣,掺杂着些许哭声,传遍整个房间。
一些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一些人拍着拍着就背过了身。
蜡烛熄灭的那一瞬间,纪九恍惚间又回到那年微风飒爽的秋季。
大家匆匆来到闵川,三年后,又匆匆告别,各奔东西。
有些往事,不复从前。
在这个流行离开的世界里,也没人擅长说再见。
视线一一扫过熟悉的脸庞,心中默念每个人的名字。
终了。
仰头。
喝尽杯子里最后一滴鸡尾酒。
如花般绚烂的三年啊。
谢谢。
再见。
还有……珍重。
——
晚风微凉。
城市的霓虹灯洒落在江面上,给夜晚带来了浪漫和神秘的气息。
今晚喝得有点过头,酒精度数不高,但耐不住沾酒必醉。
纪九歪靠在温墨身上,意识混混沌沌,面前事物在眼中瞬间幻化出了无数叠影。
头晕得厉害。
身侧,少年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隐隐传来,染着淡淡的酒味,气息清冽。
纪九微眯眸子,抬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发现他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没好气地瘪了瘪嘴。
这家伙究竟瞒着她吃了多少钙片?才三年,就窜这么高?
从前明明伸手就能摸摸头……
看来以后要跳起来才行!
纪九迷糊地想。
三年的时光,不长不短,却让温墨褪去了仅存的几分稚嫩,五官愈发硬朗起来。长身玉立,哪怕是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也能在他身上穿出不同的味道。
沿着江边的小石子路缓缓走着。
纪九喝过酒不爱坐车。
不知为何,闻到车里的味道,再颠簸几下,她就忍不住想吐。
好在国际酒店离纪宅不远,走路半个小时也到了。
温墨索性让司机把纪子然先送回去,自己陪着某只喝醉酒的乌龟慢慢溜达。
“嗝。”
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