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蓉和于江河在外面提心吊胆,房间里的谢锦程同样有些怔忡——
曾经的小女儿对他是无比依恋的,可随着长时间居住在主宅学习谢家的祈福舞,父女两个之间交流越来越少之下,就好像就有了那么一层隔阂。
等到女儿长大,这种隔阂就更深了。薇薇每次瞧见他,不但很少叫“爸爸”了,语气也越来越客气,那样恭敬中又透着疏离,想靠近又不敢的模样,和眼前这女孩子简直毫无二致……
被这样一双和女儿一样水润澄澈的眸子怯生生凝视着,谢锦程只觉一颗心酸软无比,一时到了嘴边苛责的话,竟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外面的于江河却明显会错了意——
老爷子怕是气的狠了,竟是这么长时间了,一句话都没说。身体这么虚弱的情况下,根本再受不得一点儿刺激。
唯恐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于江河就准备推门进去,让谢林晚出去的同时,给谢锦程请罪。
谁知道他这边手刚攥住房门把手,谢锦程虚弱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坐。”
竟然是让“坐”,而不是让“滚”?于江河惊得下巴好险没有掉下来。
白雁蓉更是好险没气乐了,心说这位老爷子莫非也是“颜帮”的?
那谢林晚除了比自己长得好看些,还有什么啊。怎么她们两个的待遇就会这么天差地别?
谢林晚应了一声,要坐下前,再次软声询问谢锦程:
“那个,我觉得您需要喝点热水,再用些粥……一直不吃饭,身体怕是会受不了的……先用一点儿,好不好?”
看她说的磕磕巴巴,无措之下,手指头还搅在一起,谢锦程眼睛更加酸涩难当——
他的薇薇要是为难的时候,经常也是这样啊。
即便依旧没有想要吃东西的意思,谢锦程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一下子对着陌生人说这么多话,已经是谢林晚的极限,看老爷子应允,明显松了一口气,许是觉得自己这也算是迈出了成功的一小步,谢林晚眼睛越发亮晶晶的。
谢锦程瞧着,一颗心越发软成一片。
谢林晚忙探身上前,扶着谢锦程的胳膊,想要帮他坐起来。
无奈谢锦程身体太过虚弱,谢林晚也是大病初愈,两人气喘吁吁之下,竟然好大一会儿,都没完成这样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
一直关注着房间内动静的于江河顿时就有些傻眼——
因为谢锦程卧病在床,又不愿意去医院,房间里可不全都是现代化设备?结果房间里那一老一小倒好,竟是只管自己较劲,瞧瞧那叫一个累的哟……
抹了把汗,悄无声息的推开门走进去,俯身在床边一个按钮上按了一下,床铺随即慢慢升起,又停在一个合适的角度。
“还可以这样吗?”谢林晚神情诧异之余,又有些尴尬。
谢锦程一直注意着谢林晚的动静,看她不自在,旋即瞪了于江河一眼:
“多、事!”
谢家的女孩都是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不会伺候人,那不是正常的吗?
记忆里自己有次崴了脚,躺在床上不能动时,薇薇正好回来,可不也是这样手忙脚乱?
这么非得指出来,小姑娘可不就会难为情?
明明是被训了,于江河却是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意思,反而笑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医生之前说的明白,什么时候老爷子肯关注外界不把自己压抑在独属于他的空间中,那就意味着他的病情开始好转了!
现在瞧着谢锦程对晚晚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护着!
越想越开心之下,于江河忙偷偷出去,给老爷子的主治医生挂了个电话:
“……老爷子刚才说了好几句话呢……还喝了点儿粥……”
即便就是那么两口,看见老爷子喝下去,于江河差点儿没老泪纵横。
“……喝了粥,也没吐?”李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再次重复道——
作为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谢家这位老爷子是他接手的最棘手的病人。实在是老爷子这样堪称人间清醒的存在,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想要扭转的可能性根本就微乎其微。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从成为老爷子的主治医生后,李宏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如果不是手边还有其他太多成功的先例,就是李宏自己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浪得虚名了。
更甚者之前谢家和于江河和他商量,不然找个人来假扮谢薇时,李宏也是一直持保留意见——
还没听说过找个演员也能帮着治疗精神类疾病的。
再说谢锦程老爷子什么人?正经是商海中纵横浮沉过的枭雄,想要骗过他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呢。
会最后勉强同意,也是基于谢家人“死马权当活马医”的侥幸心理。
其实私心里,李宏早已认定谢锦程十有八、九会成为自己从医生涯中第一个败绩,是以刚才接到于江河打来的电话时,李宏第一个念头就是,八成老爷子行将不治。
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谢家的昏招还真是奏效了。
一时就有些怀疑,是不是谢家这次找的女孩子,其实是个灵舞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