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冯敛臣,在谭仕章眼中,他是个好用的下属,也是个意外的惹动感情的对象。
原本两种身份泾渭分明,谁知一旦动了念头,打开了某种可能性,不期然的,后者的吸引力却像烧开的水,渐渐沸腾起来,甚至有了超过前者的势头,这就让人觉得棘手了。
谭仕章曾经去过澳洲已经绝矿的阿盖尔矿区,在那边遇到一颗粉钻——深浓的颜色异常美丽,精度重量也都无可挑剔,他很心动。只是对方开出的价格太过高昂,谭仕章不可能任凭挨宰,何况即便对那时的他来说,想负担也确实有点勉强,于是没谈拢,遗憾地就此别过。
但是之后几年,这份遗憾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想起那颗粉钻,至今念念不忘。
方知“千金难买心头好”的真意,物以稀为贵,真的遇到稀有无可替代的东西,就不是理性做主、衡量性价比了,好
东西总是要溢价的,心头好的代价,就是再多溢价也得接受。
谭仕章摸着他的脸颊:“不然,谭皓阳是怎么追你的,我也可以参考一下。”
冯敛臣顿了片刻,才神色微妙地说:“他……还是算了吧。”
谭仕章笑了一下:“那我呢?”
冯敛臣叹了口气,其实电光火石之间,冷静下来后心头掠过很多想法,最后只说:“不是说你们一样的意思,但是如果我在一块石头上绊两次,是不是也显得不那么聪明?”
谭仕章舒了口气,直起身:“没关系,我只是提出个邀请,被接受和被拒绝都是正常结果,我也不会死缠烂打,私人感情归私人感情,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些耽误正常工作。”
冯敛臣说:“谢谢。”
谭仕章淡淡道:“星之钥那边帮我盯着,我还是你的后台,这点不会变的。”
说完,他后退一步,伸开两手,以示自己不再有攻击性。
冯敛臣看着他回到屋里,窗上影子一阵晃动,谭仕章以行军打仗似的速度,两分钟之内换回他自己的衣服,然后走出来。
这时冯敛臣也站了起来,身后是光秃秃的小花坛,他的表情在月光下晦暗不明。
他摸到自己的眼镜重新戴上,谭仕章冲他点点头:“谢谢招待,我今天就先走了。”
冯敛臣拿钥匙出门,把谭仕章送到车位旁边,跟在他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
谭仕章跟他告别离开。
*
剩下两天假期冯敛臣冷冷清清一个人过完的。
但不管两人之间有什么怪异发展,再上班的时候,本着职业精神,都没有带到工作里来。
冯敛臣通勤的地点依然是谭氏大厦,乘电梯的时候他跟谭仕章打照面,只是互相点点头。
他要去的楼层变了,星之钥公司多了冯敛臣一间专用的副总办公室。
只是冯敛臣在星之钥这摊事上,表现得不算积极。
对于齐春生的领导和领导层的决策,他态度上是很配合的,有会议参加,有交代照办。
实际上执行起来,却其实并不情愿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时常做个七八十分就算了。
有时别人来办公室找他,还时不时扑个空,问就是回了楼上总部。
次数多了,有的人心里难免生出微词,但又没法说什么,毕竟冯敛臣确实还操着集团的心,他是有借口的,就算大家明知他的注意力不在这边,谁还能揪着耳朵把他叫回来吗?
包括总部设计部之前得到谭仕章的允诺,团建去了郊区的温泉酒店,其实就是吃喝玩乐,冯敛臣也抽出时间,跟林诗茹她们一起去放松了一趟。
导致回来之后,钱克冷嘲热讽,在洗手间里遇到,笑话他日子过得太悠闲。
冯敛臣连针锋相对的兴趣都没有,虚以委蛇地笑了笑,擦了手便扭头走了。
有时候你装都不装了,别人反而会无奈觉得“这人就是这样”,认
了,再往后,风向逐渐演变成了钱总和冯总不对付,钱克的咄咄逼人使得冯敛臣在公司里被边缘化,所以不作为。
事实上,钱克也确实是很独断的作风,随着工作逐渐开展,这点表现得越来越明显。
比如目前在星之钥,设计部是唯一还没有任命部长的部门,对于谭仕章给的名单,钱克并未立刻全盘照收,而是自己作为副总,先直接领导设计部门,暂时只委任了个设计组长。
这个组长并不算leader,担任的更类似助理的角色,主要只负责上传下达,汇报进度。
不过,揽权不放这事,也不全怪钱克——谭皓阳要做年轻化的产品,谭仕章踢过去的干脆就全是年轻设计师,乍看都是有些成绩的,但仔细挑挑,其中未必有特别得用的管理人才。
长久来说钱克不可能一直不选个部长出来,现在大概就是拖着,试图再物色物色。
要是实在没有,往好了说,就要勇于任用新人,给予机会。
往实际了说,就得从矮子里面拔将军了。
目前公司里茶余饭后的闲谈,大部分推测他最后可能会选黄芮。
无他,钱克为人再轴,如果实在要挑个人,就从背景最硬的关系户里找,也不意外吧?
但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