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的津岛宅邸是漂亮的洋房样式。
红檐白墙, 高窗尖顶,种满了鲜花的玻璃阳光房,设计精巧的喷泉, 宽阔又漂亮的庭院, 在清晨微熙的淡淡日光照耀下,如同童话般美好的不可思议。
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早在津岛右卫郎委托他们抓捕津岛怜央时就已经知道了津岛宅邸的地址, 但上一次因为在半途中改了道,所以根本没有去到过津岛宅邸。
奔波三处、整夜未眠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面上也有了些疲惫,他们身上的校服在经历了两场战斗之后起了些褶皱, 鞋子和裤脚上都沾了泥土灰尘,看上去不太整洁,是津岛右卫郎看见必然会皱着眉、露出嫌恶神情拒之门外的客人。
不过五条悟是出生大家族的任性少爷,夏油杰总是习惯于将咒术师与非术师割裂开来,早就不在意这点上门的礼仪。
此时站在镂空的铁艺大门前, 五条悟在眼睛上搭了个小帐篷, 隔着冰冷的栏杆朝里面望了望,偌大的庭院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仆人打理花草和树木,只有喷泉的水流哗啦作响,溅起几滴水珠,洒在灰白色的沥青路上, 眨眼便被初生的太阳蒸干了, 洋房的门窗紧闭, 遮光的窗帘将内部的景象挡了个严严实实。
“有些奇怪啊。”五条悟托着下巴说, “难不成是搬家了吗?”
“不。”夏油杰指了指脚下的沥青路, 上面两条浅淡的车辙湿痕上还没有清理干净, 带着杂碎的枯草跟尘土, “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车辙痕迹, 里面肯定住着人。”他说,“说不定是还在休息,毕竟我们来的太早了。”
“总而言之先按一下门铃试试吧。”五条悟一锤定音,伸出手想去按镶嵌在门柱上的复古门铃。
但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铜制的暗金门铃的前一刻,带着铁青色的镂空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从位于门铃下方的通话口处传出了一个略微冷淡的声音。
“进来吧。”
他的语调之中带着早有预料般的恹恹乏味。
面前花纹繁复的铁艺门栏大敞着,将整座津岛宅邸毫无保留地向他们开放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听出了那是津岛修治的声音,此时相觑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俯身对着通话口跟津岛修治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径直迈步走了进去。
再往前也一样,永远先于他们的动作一步打开的洋房白门,没看见任何人存在痕迹的空旷而空寂的空间,因为拉上了所有窗帘而显得格外昏沉的内部,长长的扭曲而复杂的通道,两侧紧闭着的房间门扉。
外表梦境般漂亮的洋房,内里是空虚而黑暗的压抑一片。
一盏盏亮起的顶灯给他们指引着方向,简直就像是恐怖游戏中开场动画一样诡异的画面。
在这样不知尽头与目的的行走中,往往会给人带来沉重的心理压力,让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在开局就建立了优势地位。
他们最后停留在了洋房一层楼尽头的一间隐蔽待客厅门前。
五条悟看了看眼前简洁又普通、半掩着、还隐隐透出声响的门扉,眯了眯眼,伸手一推就轻松打开了。
门缝中流泻出了闪烁错乱的斑斓光影,电视机中新闻记者紧迫又中气十足的声音渐渐响亮了起来。
“……现在是东京综合病院的事故现场,在这场事故中,东京综合病院及其周边受到波及的居民人数高达一万两千余人,其中受伤者在经过一整夜的搜寻后增至七十五人,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当天受难者逃离的比较及时,本次事故中无人死亡……”
带着电流波动的电视机屏幕上是一张女记者化着精致妆容、有些失真的端正脸庞,她手里紧握着话筒,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还在对着摄像机继续说着——
“我们可以看到整幢医院大楼的外墙和窗户玻璃都遭到了破坏,而受损最严重的第六层楼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墟,只剩下几根承重墙在摇摇欲坠地支撑着上半部分的医院大楼,据悉,警视厅已经联系了工程队准备对东京综合病院进行爆破施工,拆除危险建筑……”
到了这种地步,还不清楚自己的行动早已经被看穿了的话,就是货真价实的蠢货了。
客厅中的光线同样很暗,津岛修治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屏幕散发的莹蓝光芒在整间门厅之中闪烁变换着,映出来房间正中央摆放着的整套简洁的真皮沙发、大理石茶几和浅灰色地毯。
正对着门口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侧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报道,那小孩子的身形,一身华贵繁复的和服,和沉重地挂在脚上的厚实木屐都表明了他的身份。
啪。
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
夏油杰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下意识地闭了起来,受了刺激的眼球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沿着眼眶凝聚成了几滴生理泪水从眼角溢了出去。
但五条悟那双比所有人都特殊的眼睛却不受光线变换的影响,正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津岛修治,有些不爽地问道,“你早知道我们要来找你了?”
津岛修治终于舍得把眼睛从电视上移开了,他转过头,那双鸢色的眼瞳直视着他们,带着泠泠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