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津岛修治谈一次话。
。
津岛修治同意了。
他又不是什么善解人意又乐于助人的好孩子,在那种恶心的封建家庭长大,又拥有着津岛右卫郎这样的父亲,会培养出冷漠、早熟、唯利益至上的性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会无聊到抽出时间来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做心理辅导,完全只是为了咒术界的情报而已。
夏油杰这一次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因为情况紧急而直接去到了津岛宅邸,说到底他们也不是什么亲近到能随意上门拜访的关系。
他跟津岛修治约在了一间咖啡厅里见面,在等待的时间里点好了两杯咖啡。
“叮铃——”
门上的风铃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踩着约定时间的最后一秒踏入咖啡厅的津岛修治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个子极高又梳着丸子头的夏油杰,他朝那边走了过去,坐在了夏油杰的对面,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跟我谈什么?”
依旧穿着一身古板和服的孩子伸手端起了白瓷杯,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热咖啡上面用奶油画出了简单的笑脸,眉眼弯弯地朝津岛修治笑着。
津岛修治看了看,又将咖啡杯放下了。
“……”
夏油杰张了张嘴,但看着津岛修治的身量,忽然又对自己的行为升起了一种无力的荒谬感。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有些累了吗?怎么会想到要跟津岛修治讨论这种话题。]
[虽然津岛修治成熟到不像是小孩子,但是……]
“你在顾虑些什么?”津岛修治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双锋利的鸢色眼瞳如同一把尖刀般自上而下、慢条斯理地将他整个人都剖析了开来,“还在坚持你那些无聊的正论吗?不该跟年纪小的孩子谈论心事?不该生出那样疯狂的念头?不该厌恶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愚昧弱者?”
“自己给自己施加枷锁,自己给自己套上锁链,自己强迫着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你这个人真是将什么都写在脸上。无趣。”
“……那么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
“明知故问。”津岛修治说着,“你才不是因为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才坐在这里跟我闲聊的。”
“你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将你点醒,将你说服,让你彻底抛却那些从前坚持着的信念,彻底否定掉从前的自己而已。”
“而这个人无论是谁都无所谓,孩子也好,成人也好,非术师也好,咒术师也好,都毫无差别——因为所有的理念都是你内心早已埋下的种子,你所需要的只是一点点清水,一点点氧气,来让那颗种子生芽破土、野蛮生长。”
津岛修治看着夏油杰晦暗不明的神情,问道,“我说的有错吗?”
“……不、很正确。”
“我只是无法说服自己,没有办法找到这样做的理由,没有办法将自己从前的信念彻底抛弃……那样的话,我的青春、我的过往不就都像是个笑话了吗?”
“夏油杰。”津岛修治冷静地叫了他的名字,“我可不是什么心理医生,能治好你的疾病,也不是什么会将你拉回正途的说教员,劝说你保持运动、乐观生活。”
“这一点,在你找上我之前就已经很清楚了吧?”
“是的。”夏油杰说道。
的确,津岛修治是不同寻常的孩子,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无论是两次会面中他展露出来的、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思想,还是他那一旦下定决心就立刻执行的行动力,都足以让他充分地意识到这一点了。
但更让人直观地体验到这一点的,是津岛修治身上所独有的那种气质。
偏执、顽固、自我封闭又疯狂,偏偏又带着斜阳族出身的轻巧、脆弱与忧郁,这些特质奇妙地混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会让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住的魔力。
“那么我就直说了。”
热咖啡中飘着的奶油已经融化了,笑脸图案变了形状,黏黏糊糊地跟深色的咖啡融在一起,将它染成了稍稍浅淡一点的暖棕色。
津岛修治捻起银质的小勺伸进杯中搅了几圈,轻巧地让纯白的奶油彻底消融在了咖啡之中。
他抬眼看向夏油杰,嘴边噙着的是一丝叫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既然你都已经走上咒术师这条不同寻常的道路了,那就再离经叛道一点,再偏离正轨一点,融入其中吧。”
“反正,你们之中疯狂的人、荒诞的人、热爱异常的人都已经数不胜数了,再多你一个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