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黯淡、曲折如迷宫的地牢里,青黑的砖石墙面上缝隙里凝固着未被擦洗的陈旧血污,灰霾充斥着的空间里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铁锈气息,总是回荡着叛徒和敌人凄厉的惨叫声跟虚弱的呻|吟声,坚固粗壮到让人绝望的铁栏杆后面,是一双双麻木又怨恨、被剥夺了全部尊严的眼瞳。
阴森、冰冷、幽深、可怖。
这如同地狱一般让人神经衰弱的秘密禁地是属于尾崎红叶的领地,她手下的拷问小队就在这里撬开了无数人的嘴巴,为港口黑手党的行动提供了坚实的情报支撑。
但此时太宰治却占据了审问室里的主位,他对面的拷问椅上所坐着的正是尾崎红叶。
颠倒了位置,以犯人的身份坐在了熟悉的审问室里,尾崎红叶却并不慌张,反倒因为有趣而轻笑了起来。
“还真是有趣呢,太宰君。”她问道,“为什么妾身要被绑在这里呢?难不成还是为了你那个篡位计划吗?”
她有着一头近乎艳丽的橙红长发,被规矩地扎成了庄重温婉的发髻,穿着一身花纹绚烂的传统和服,繁密的图案里藏着细细密密的猩红血点。
是还散发着热气、没来及擦拭干净的喷溅式血液。
这一次的计划并不需要尾崎红叶做什么,就在刚才,她还在亲自审问着一个窃取资料的硬骨头间谍。
“不,不是哦。”太宰治说,他的脸上,是苍白、空洞、面具般毫无意义的笑面一张,“没有什么计划了。”
“攥在我手心的只有一个可爱又简单的小游戏而已。”
他唉声叹气地抱怨着,“没办法,谁叫那个蛞蝓根本理解不了太复杂的游戏嘛。”
恰巧这个时候,太宰治随手塞进口袋里的对讲机嘟嘟嘟地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
尾崎红叶没有听见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她只看见了太宰治那张将情绪隐藏的很好的脸上,忽然裂开了一丝缝隙,透出了星点的笑意来,终于变得像个鲜活生动的活人了。
她听见太宰治这样说,“……终于发现了吗?那就请中也到地牢里来吧。”
太宰治的目光移过来,看着尾崎红叶,“我有惊喜要送给他。”
这句话刚落下,对讲机那边就传来了嘈杂的噪音,在一阵混乱的抢夺之后,对讲机落进了中原中也的手里。
已经冷静下来的最高干部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太宰治在无人察觉的时候究竟做了,他的声音不是先前那样不太认真的气急败坏,反倒冷冷地低沉了下来,带着真真切切的杀意。
“喂,太宰治,你这家伙究竟做了什么啊?”
太宰治只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我想你还没有笨到这种程度吧,”他如同报复般地,同样一字一顿地念着他的全名,“中原中也。”
他干脆地中断了对讲机的信号。
太宰治的脊背后传来了一阵寒风,他一转头,便对上了身形高大的金色夜叉,那面目空白的人形异能力神色肃穆地高举着长剑,却并不对准他,反倒对着审讯室一旁的刑具架做出了劈砍的动作。
那因为浸透了血污而变得漆黑腥臭的尖锐刑具随便一样,一旦刺透他的要害都足以要了他的命了。
但太宰治没有流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他看着金色夜叉雷霆般迅速的动作一击击落了刑具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略微侧了侧身体,避开了要害,任由金属穿透皮肉,而后冷静地找准了时机,在金色夜叉接近他的一瞬间,用指尖触碰到了它的身体。
笼罩了猩红光芒的人形异能力瞬间溃散,泡沫一般的杀戮光辉在空气中星星点点地散落、消失,最终化为虚无。
“太宰君真是难以对付呢。”
眼见得自己的偷袭计划失败了的尾崎红叶也并不气馁,微微垂着眼眸,有些抱怨般这样说到。
但太宰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尾崎红叶针对着自己越发强烈的杀意。
“红叶大姐,不要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敌意。”太宰治微笑着说,“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哦?”尾崎红叶的语气里带着些微微的嘲讽,“站在我这一边的表现就是将我捆在这里吗?”
“这只是为了能够正常谈话而做的必要措施而已。”太宰治说,他话锋一转,鸢色眼瞳的色泽变得深沉了起来,他轻柔地问道,“红叶大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要彻底脱离黑手党,去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吗?”
尾崎红叶橙红色的瞳仁一缩,如同被激怒般露出了恐怖的神色。
。
芥川龙之介是眼睁睁地看着琴酒动作粗暴地将装着森鸥外的行李箱“嗵”的一声塞进了后备箱里,全然没管里面装着的是上一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琴酒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拿出车钥匙钻进了驾驶座,发动了他心爱的座驾,一双墨绿色的眼瞳微微一瞥,示意芥川龙之介跟上。
“走吧。”
芥川龙之介闷声不吭地坐上了副驾驶,冷淡地开口,“这样对待森先生,没关系吗?”
汽车如同野兽般发出了闷声的低鸣,座椅在微微地震颤着。
琴酒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