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御三家的加茂面叶虽然资质极差, 后来又离家出走叛逃成为了诅咒师,但他的父亲加茂幸纪身份却并不简单,他身为加茂一族在咒术协会中的实权派, 是当年能够接触到津岛怜央的极少数人之一。
因为父亲的缘故, 加茂面叶也在禅院甚斗许下那样疯狂的愿望之前略微知道了一点有关于[神子]的事情。
年纪幼小、被咒灵寄生的污秽受肉|体,套上了圣洁的白衣绯袴,再一番歌功颂德, 摇身一变就成为了纯净又高贵的神子。
那是无比荒谬的事实,但当加茂面叶对此流露出嘲讽的神态时,加茂幸纪却陡然勃然大怒起来, 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怒斥道, “你这废物懂什么, 那是千年来从未诞生过的奇迹!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的咒灵——不就等同于神明了吗!”
被父亲叫作废物的耻辱、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这一切在听见[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这句话时就都变得不重要了起来,只有心中冉冉升起的可以摆脱废物身份的微弱希望, 连同[神子]一同深深地印刻在了加茂面叶的脑海之中。
他偷偷去神社里见过津岛怜央, 当然,[神子]的身边时时刻刻有人保护着,要想要私底下接触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是远远地观望着,甚至连津岛怜央的样貌都没有看清。
但是, 端庄又洁净、不可接近般的神子的身姿却像是独一无二的印证般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这之后加茂面叶又在父亲的资料里面看见过几次津岛怜央的面容,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稚嫩, 但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漂亮,他没多在意,只是记住了而已, 毕竟他、他们所追逐的东西,都是更能使人疯狂的愿望实现的可能性。
遗憾的是,许愿机的存在就像是生命短暂却又美丽的萤火虫一般,在让所有人都变得不像自己了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也许是咒灵消失了,也许是神子死去了。
总而言之,已经叛逃成为诅咒师的加茂面叶也只是在那段咒术界动荡的时期听情报贩子说的,说是许愿机消失了。
加茂面叶不相信,只觉得嗤之以鼻般的荒谬。
他坚信着没有人可以对那样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许愿机下手,猜测着是有人为了独吞那样的可能性而将[神子]藏了起来。
但无论信与不信,在那之后的将近十年里,直到东京街头的偶遇以前,他都切切实实地没能找到[神子]的踪迹。
——这就是羂索从加茂面叶的身体里得到的记忆。
当然了,对于羂索而言,加茂面叶的过去都只是一些毫无价值的废料而已,真正吸引了他的注意的是,加茂面叶的记忆里只短短出现了十几分钟的那张面孔——跟当年一模一样,分毫没有改变的那张属于神子的稚嫩面孔。
能在随手得到的诅咒师尸体之中得到这样有价值的信息,不由得让羂索愈发坚信着,命运的齿轮是向着他推动的。
。
[这就是决战了。]
莫名的,太宰治的心中涌现出了这样的预感。
首领办公室里,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将宽阔的办公室分割成光和暗的两半,一半是阳光明媚,铺散着课本、绘本和玩具,一半是阴霾笼罩,只有白字黑字记载着血腥交易的文件高高地堆叠着。
而太宰治端坐在宽阔的办公桌前,学着森鸥外的样子,双手合十,搭着下巴,他没有笑,面上的神情是难得的冷酷,双眼轻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耐心十足。
这时候太宰治稍微有些可以理解森先生喜欢做这个动作的原因了。
是真的可以让心情沉静下来,抛开其他一切的杂念,全神贯注地一遍遍回想着自己的计划的。
没有长久的铺垫,也没有什么复杂的计谋,在面对自己全然不了解的敌人时,太宰治所想到的第一点就是将他从污秽腌臜的阴暗处勾引出来,让他的面孔暴露在阳光之下。
敌人是咒术界的蛆虫,能躲会藏,像只狡猾的老鼠一样胆小谨慎、四处逃窜,太宰治根本没有机会去一遍遍试探他的身份和能力,更害怕在面对自己不能理解的咒术师时,会如同多年前面对天元那样,出现什么自己没有办法掌控的意外。
所以他决定借助怜央的力量了。
只要让那个人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只要知道他的真名,太宰治就可以直接[命令]绘里奈,让她杀死想要对怜央下手的那个缝合线诅咒师。
隐忍,藏匿,不要造成大的骚乱,将围捕的范围控制在横滨之内,最好不要让五条悟涉及到这一次的计划。
要在除去老鼠的同时,太宰治还要注意着不要暴露津岛怜央的存在,上一次冒险释放出绘里奈的气息其实已经引起咒术界的注意了,但只要在横滨这一块港口黑手党掌控着的地界,伤亡人数没有引起社会恐慌的话,港口黑手党就可以凭借和政府的协议,要求咒术协会不得进入横滨的地界。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带着尖锐的噪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响着。
太宰治知道,他所等待的那个人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