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张妈照顾人是专业的,手脚麻利做事干净,除了喜欢一边骂一边做,可谓完美。
显金舒舒服服泡完澡,拿柳枝和牙粉认认真真漱了口,换了身干净的深绛色短袄和同色褶裙,再踩双暖和舒服的棉鞋,锁儿磨了墨,又铺开了一张四尺的撒金堂纸,显金端起软毫,却不知从何下笔。
毕竟是长期契书。
跟与蒙馆、私塾馆长签的买卖合同不一样,也和小曹村签订的垄断合同不一样,和尚记印刷行签的这个文书,东西有点多。
私塾蒙馆是买卖关系,银货两讫即可;小曹村是外包关系,陈记是绝对甲方;而和尚老板是同盟联盟关系,文书里一旦措辞不到位,后患无穷。
显金当然相信尚老板的人品,但她更相信金钱和时间的力量。
亲兄弟合伙做生意,尚且争得个天昏地暗。
何况她和尚老板?
显金琢磨片刻后,收拾东西便往陈家藏书阁去——就算陈家的藏书不多,也总比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要好,若实在在陈家找不到有用的参考文献,明日一早还能去青城山院临时抱佛脚。
陈家藏书阁旁有棵经年的樱桃树,如今花开花谢,只留下蔫黄的花瓣。
樱花好看,浓淡相宜又粉嫩清雅,显金一直对这类花很有好感。
显金无不遗憾地嘟囔一句,“.花期也太短了吧.”
“是你走得太久了。”
抄手游廊外,一人着素衣长衫,手提灯笼,缓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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