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定不是头一次干这事了。
郑医师虽不是兽医,可医人跟医马也是有些许共通之处的。
看这些马,肋骨高高拱起,瘦骨嶙峋,四条腿颤巍巍的,唇边各自有着厚厚的白沫,毛发黯淡,眼神无神,鼻息中喘出的热气都是灼烫的!
不仅劳累,想来连吃的东西都没跟上,确确实实是当做一次性消耗品了。
而能将尺度拿捏得那么好,他们之前定然做过这种事!
“快快快,先打盆水来饮饮马。”
两个奴隶此刻已经殷勤的端着水盆过来了。
再看这些马儿,来自草原的他们瞪圆了眼睛。
随后同情心大起——这马想必跟他们一样,遇见了之前那样狠心的主人吧!不过没事,如今跟着天神,日子不知道多幸福,以后就是天马了!
马儿们颤巍巍的,但好歹看到水,还是艰难的动了动,这才探出头去。。
三大盆水轮流放在每匹马儿面前,光是喂水就折腾的小明小亮一身热汗。
……
而棚子外头的众人盯着这里,不由疑惑起来:
“这群人在干什么?”
那公子也簇紧眉头:“费这么大心思把咱们的马都抢去,作风如此霸道酷烈,如今又为何大费周章还要喂马?”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此时,那掉了一颗门牙的护卫才捂住嘴,含糊的说道:
“公子,他们抢马并不费工夫的。”
这话一说,便又叫众人想起刚才被压制的屈辱和痛苦,大伙儿怒瞪着他——要你多嘴!
……
而在棚子里,郑医师和小青正呼哧呼哧扇着火,熬出了浓浓的解暑药汁,准备待会儿再掺进饲料和水里喂进去。
因此这会儿便张嘴:
“别给它们喝太多了,待会儿还要让它们喝药的。”
“先洗刷干净吧。”
奴隶们便迅速又拿起毛刷和掺好的温水,一匹一匹的轮流刷洗着。
灵甲则左看右看,又去板车上找那些给马儿吃的精草料了。
似马牛这等牲畜,虽是劳力和脚力,可想要他们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仍旧持续不断的工作,日常吃食也一定也要跟上的。
好马配好料。
这群人,干粮草料估计都没带多少,仗着如今野草多,叫马儿在这日头下艰难进食……
“对自己同行的伙伴尚且如此残忍,若非阿麓姑娘打服了他们,真叫他们进这棚子来,咱们算是没有落脚之处了。”
郑医师恨恨的。
他将那熬好的药汁再拌进水里,这回叫马儿们喝个痛快之后,灵甲已经准备好草料,依次摆在他们面前。
动物也是知道好歹的,如今从酷烈的日头下走到这处阴凉的棚子里来,接着还有人喂水喂饭,还有人帮忙洗刷晒得发痛的皮毛。
此刻不由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嘶鸣,棚子中一时间此起彼伏,格外热闹。
……
而那外头的众人也终于看懂了。
那公子冷笑一声:
“我道是为何这么霸道,原来是这群老弱妇孺善心发了!想必是见不得这些驽马糟蹋了吧。”
“对畜生发善心,对人却如此残忍,此等人,着实脑子不清醒!”
护卫中便有人应和:“公子,驽马对咱们不算几个钱。”
谷酭</span>准确来说,对公子不算几個钱。
一匹不到70两。
“但对这群人来说,瞧他们身上穿的一丝绸缎也无。只要将这些马儿牵到云州一卖,虽说价格必定要比中原低出不少,可也远比您之前给的那百两值钱。”
“他们看着善心,其实不过是财迷心窍罢了。公子不必在意。”
这番话说出来,那公子终于觉得舒坦许多,此刻沉吟着点点头,面色也终于舒缓下来。
队伍中的氛围瞬间欢快许多。
但接下来,还有个严峻的事实横亘在前——
他们怕是真的要走到云州去了。
……
这会儿再想起马车上仍旧不肯出来的两位能人异士,不由越是愁苦深深。
那公子既是忍了这结果,此刻反而早已想透彻了——
这两个高人虽是花大价钱聘请,可仍有部分尾款未付。如今要说服对方再步行前往云州,又是大笔许诺的钱财。
可神药竞争必然激烈,到时候你死我活,留他们在后头拖延,自己带着心腹们走小路分散回城……
不仅那巨额尾款不必再付,还能使得整个过程更安全。
想到此处,他面上神色越发和气了:
“接下来对两位高人都客气些。有什么要求能做到的,咱们务必做到。”
……
而灵甲看着这明显恢复许多的马儿,皱起眉头问道:“阿麓姑娘,这些马儿是要再带去云州卖掉吗?”
这群人不干人事,但更多的人还是很爱惜畜力的。
白麓摇了摇头:“灵甲,一看你就不会做生意。云州的马匹价格那么低,怎么可能去那里卖,那不亏本了吗?”
灵甲心道:我倒不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