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也是宁宁下葬的那一天,他才知道原来晏行之身旁一直跟着的这位黑衣少年,这位第一杀手,竟也是钟情于宁宁的,甚至情愫不比他少到哪里去。
这般想完,方云扬轻吁了口气,举着伞,这才迈起自己沉重的脚步开始往上走来。
一直走到棠宁的坟前,将自己带来的祭奠之物摆放好,又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棠宁二字,因为抚摸的太过入神,连什么时候他的伞掉落在一旁,他都有些没有感觉到。
还是因为淋了雨,再次咳嗽了起来,方云扬才终于反应过来,伞不见了。
而一听到咳嗽的声音,一旁的叶枭也同样回过神来,随后连忙将对方掉落的纸伞捡了起来,给他打好,“你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还是需要注意些……”
闻言,方云扬轻点了下头,“嗯。”
随后仰头看向身侧的叶枭,“有酒吗?今日我有些想要饮酒……”
“你……”
叶枭刚想拒绝,但看着对方一片沉寂的眼神,还是没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来,缓缓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便在木屋里对饮了起来,这一饮就饮到了秋雨停歇,满月显露,清冷的月光洒了一地,仿佛给万事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银霜。
便是这时,方云扬直接开口提出了离去。
叶枭也没有挽留,男人便捡起一旁的伞,笑着往山下走去。
走了才没几个青石砖的阶梯,因为之前淋了雨,加上夜风太凉,男人再次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听着这样的声音,叶枭的声音突然在男人的身后响了起来,“更深露重,下次上山记得多穿些衣裳,记得好好保重身子……哥……”
甫一听到这样的称呼从叶枭的口中说出,方云扬的身子便控制不住地抖了抖,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回头,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回了一句你也多保重便缓步继续往下走去。
两人的相认其实也与原剧情当中差不多,当初的方父在送走两个儿子之前,生怕将来两人认不出对方,直接将一块金锁片掰成了两半,然后将锁片烧热,烧烫,深深地捞在两人身上隐蔽的位置。毕竟东西容易丢,可这痕迹却是怎么都丢不掉的。
正是靠着这痕迹,方云扬认出了叶枭来。
只是那时的他,脑中太过混沌,并没有跟叶枭说,所以他也不太清楚叶枭又怎么知道两人的关系。
下山这条路,男人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雨后沁凉的秋风也不断地往他的嗓子眼里灌来,他一直忍耐着,直到实在忍耐不住,他才终于发出一片惊天震地的咳嗽声来。
咳嗽之声被男人用力用帕子捂住,似是有些担心会传到山上的少年耳中,待到咳嗽声停,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沾染了血迹的帕子收回到自己的袖子当中。
他这破败的身体,还不知道能熬多久,所以以免伤心,还是不要特意与叶枭相认了吧,就这样,挺好。
只是希望棠宁能在黄泉路上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最好能让他追上她就最好了。
想到这儿,方云扬扬了扬嘴角,继续往山下缓缓走去。
这一头,眼睁睁地看着方云扬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叶枭转头看了眼身后如同被渡了一层荧光的墓碑,还没看一会儿,他便一把捞起一旁的一柄长剑,在棠宁的坟前就开始舞了起来。
因为那荆棘之毒没有彻底拔净的缘故,只要叶枭一动用起丹田的内力,浑身上下便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他喜欢这种疼,这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而不只是一具没有感觉的行尸走肉。
越是疼,叶枭舞剑的动作就越是迅疾,很快就带起一道道残影来。
直到他终于疼得脸色发白,满头冷汗之时,叶枭才终于撑剑在地,单膝跪了下来。
看着墓碑上那几个熟悉的大字,叶誉之妻棠宁之墓八个大字。
眼中突然生起一片片委屈来,那委屈太过厚重,竟直接压红了他的双眸。
骗子,晏大哥是个骗子。
明明他跟自己说过,只要他过来帮他解决掉晏无涯,他就有千百种办法将棠棠留下来。
可最后……
看着这墓碑,叶枭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回想起三年前中秋的那一天来。
棠棠死了,就在他的面前被晏无涯一掌拍死了。
死之前,他甚至都没能触摸到她带着温度的手掌。
晏大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开始还情绪激动了一会儿,可等他哼完了那首不知名的小调之后,整个人就彻底平静乃至于冷静下来。
那模样,就像棠棠的死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他还能笑出来,笑着邀请在场的武林正道来参加他晏行之妻子棠宁的葬礼。
为此,叶枭气得直接与他打了一架,因为一个内力全失,一个毒素未清,他们也没动用内力与武功,只是一拳一拳地打着,最后两人打了个半斤八两,晏行之由于拼命护住了脸,导致他身上的伤势很重,而叶枭的脸却完全肿成了个猪头。
之后的叶枭就觉得更气了,因为晏行之真的在认真地给棠宁准备她的葬礼,不仅没有掉一滴眼泪不说,还在仰月山庄足足办了三天的白事流水席,就连山下的村民们都全邀请了上来,让他们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