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潮这一愣神的功夫郁霈已经走到他跟前了,嗓音轻缓询问:“你要回宿舍吗?”
路灯下的郁霈笑意清淡,丝毫看不出心虚的样子,陆潮瞥他一眼:“干嘛?”
郁霈说:“我迷路了。”
?
他还能找个更敷衍的借口吗?在学校这一亩三分地迷路?
陆潮在心里嗤了声,信这话我就是傻逼。
夜色沉沉,郁霈身上有股极其清淡的中药味,一头长发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松松挽成一节。
前段时间陆潮发觉林垚手上三天两头套个皮筋就随口问了句,他美滋滋说这是代表他有对象的凭证,陆潮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明白的。
他确实不能明白套皮筋和有对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这玩意既然能拿来秀恩爱就应该是比较私密的东西,至少得是喜欢的人才能给。
一边撩他,一边把簪子都送人了,他喜欢自己同时还喜欢那个黄毛?
他的喜欢是榴莲,每一个尖尖上都能站人?
陆潮心里憋气但又没地儿撒,回宿舍正好看到褚思文站门口四处张望,当即一嘲:“演望夫石呢?”
“我又不找你,等我恩人呢。”褚思文拨开陆潮,用还幸免于难的那只手去勾郁霈的肩膀,狗腿似的凑过去:“恩人你回来啦,我等你一晚上了!”
陆潮:?
郁霈不动声色躲开他的触碰,“你找我有事?”
褚思文嘿嘿笑着:“有啊,我来谢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买了点水果跟蛋糕,你赶紧过来尝尝。”
郁霈一个不防被褚思文拽到桌子跟前,看到一碟洗好的草莓和蛋糕。
“只是举手之劳,不用搁在心上。”
“怎么不用,要不是你救我说不定我下半辈子就残废了,医生都让我好好谢谢你,而且我买都买了你快尝尝,你不吃的话那我只有给你磕个头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郁霈实在没办法只好拿起一颗草莓,这个季节的草莓很甜汁水也很足,他咬了一口,“很好吃,谢谢。”
陆潮瞥了眼郁霈,他嘴唇上沾了一小片红色汁水,看起来莹润而柔软,慢吞吞吃完一颗草莓,舌尖下意识在唇上一舔。
他跟谁都这么舔嘴唇?
褚思文等他吃完草莓又催促再尝尝蛋糕,絮叨:“我这周五生日,你那天有没有事儿?要不要过来一起玩?我已经定好了地方了。”
郁霈不喜社交,救他也完全不是为了挟恩图报,单纯就是一时恻隐。
“就这么说定了啊,周五见。”褚思文说完不等郁霈拒绝火速溜了,到门口时又回头又补充:“恩人,千万得来啊!”
“说完没有,说完赶紧滚。”陆潮面无表情站在门口,褚思文向后退了一步,小声比比:“你别排挤我恩人啊,你敢霸凌他我跟你没……”
陆潮当着他的面把门啪一声甩上。
褚思文鼻子差点被拍扁,心有余悸的在外面踢门,“陆潮你大爷,老子还没跟我恩人说完话,你这么着急关什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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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徐骁和林垚都还没醒,寝室内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郁霈知道陆潮浅眠,放轻动作洗漱完换好衣服把头发挽好出了门。
六点的校园人不算很多。
郁霈先去食堂吃了早饭,要了份翡翠烧麦和一份芋泥麻薯小圆子,慢条斯理吃完才去练功房,推开门看到戏服的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郁霈眼睛微酸,虽然这些戏服做工粗糙,与他当年穿过的那些世上绝无仅有的手工刺绣无法可比,他还是忍不住用指尖仔细描摹。
睁开眼那一刻,郁霈不敢置信过惊喜过,但真正看到戏服才觉得万千情绪撞上心头让他喉头发酸。
戏曲的意义在于一代传一代,人可以死,但这一门的香火不能断。
郁霈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捡起这一行,还能有机会穿上它。
郁霈在练功房待了一上午,这个新身体的素质比他想象中要更差,最基本的一字马完全压不下去。
成年人的筋骨都长硬了,想练回来恐怕难上加难。
郁霈试着岔开腿往下压,骨骼绷紧传来细密的痛,他怕伤着也不敢一下子就下强度,只能慢慢来,但没人帮忙压腿很不方便。
郁霈抹了下额角的汗,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认识的人,徐骁不行,林垚也不行,至于陆潮……他更不行。
“郁霈你真的在这儿啊。”
郁霈正坐在地上揉腿,听见声音抬了下头:“你找我?”
陈津捧着杯果茶边走边喝:“你没带手机吗?”
“怎么了?”
“陈主任找你,他说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班长在群里叫你也没看你回,大家没有你微信好友找不到你,因为昨天你问我练功房,我猜你可能在这儿就来碰碰运气。”
陈津盘腿在郁霈身侧坐下来,看他一向苍白的嘴唇透着几分红意,头发汗湿黏在脸上的样子莫名有点儿心热,“你在这儿练功啊?”
郁霈:“陈主任是谁?”
陈津恍然记起他失忆了,忙说:“陈主任就是我们系主任,叫陈光明,因为没头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