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贾赦正毫无形象地倒在榻上,仰头任由丫头给他擦干头发。邢夫人满意地看着,她觉得现在的日子才叫人过的,没见那些妖精都近不得老爷的身。别说二房,现在连老太太拿老爷也没辙。身边又有个迎春跟进跟出,这可和那些丫头跟着不一样,这是女儿。还是老爷亲自吩咐养在她身边的女儿,看谁还敢嚼说她无儿无女。
就连贾琮也让他那个奶娘教的每天早晨早早来请安,老爷虽然说了一句“小孩子正长身体,不必起那么早”,可白天也是见过贾琮过来的,并没有象以往一样阻了不让见。
“老爷辛苦了,我让人炖了补汤,不如老爷喝一碗?”邢夫人贤惠上来了,要是老爷补得好,说不定她也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别说邢夫人得陇望蜀,这个年代女人无所出是七出之一,再说迎春就不说了,连贾琮也四岁了(红楼人物的年纪真心无从考证,为了邢夫人就让他从小养起吧),到了该记事儿的年纪。
“可不是辛苦,这几天工夫老爷把二十年的力气都使了。”从穿越以来,贾赦就过得和打仗似的,身子累倒是其次,让一个从来行动指导心动的二B青年这么烧脑,抄家这根弦果然不是那么好绷的。
好在如今这弦应该能松上一松了,最大的隐患——欠银不还已经解除了,至于红学家分析的站错队问题,从贾赦接收了原主的记忆那天起他就没担心过好吧,他不是站错了队,是二十年前把心伤了,这事不但太上皇知道,这连皇帝怕也明镜似的。
张府。张老爷子一边问贾琏这些年的生活一边叹气,最后只能对贾琏说:“你那老子不着调了些,可你要记住,你能活到今天他尽了全力。既然他把你留给了我,明天你就和你大舅去吧,不管你大舅让你去哪儿,记得少说多做便是。”想想又道:“你的媳妇算是休了,我已经给西北大营去了信,估计王子腾也没空折腾你们。哼,四大家族,马不知脸长。”
您让我和大舅舅去,可得告诉我去哪吧,大舅舅他可是大学士,他得上朝,您总不能让我在宫门口蹲着等他。见贾琏不解,这也就是二十年没见过的外孙子,张老太爷费心解释一番:“先和你大舅的长随一道儿等着,他下了早朝就该给你安排地儿了。”
不用走门路、不用花银子、想安排地儿就安排地儿,贾琏和他老子想的一样,那就是皇帝会不会怀疑老爷子结党营私呀。这可是他如今最大的靠山,连他爹都想打就打的人,要是他老人家倒了自己损失可就大了,不由担心道:“不用提前找人疏通下吗?要是有御史知道了...”
不愧是他老来女的血脉,这才见了第二次就知道担心外祖父安危了(人家是担心自己靠山倒了好不,张老爷子你自恋了),张老爷子老怀大慰,解释的更耐心:“见到今天那个孙御史了吗?他如今是御史台副都御史,人称铁口御史的,可你就算是让他参你老子他也不会干。为啥?当初他刚中进士时,分到了先太子詹事府,那时你老子在詹事府说一不二。不但如此,太上皇和当今都已经知道你老子领你见过我了。当今不敢说,太上皇怕是高兴的。估计你老子但凡提一提你,哼,”张老爷子又不说话了,二十年物是人非,多说何益。
见老爷子情绪又不对了,贾琏也没敢说出他老子出户部衙门时让张尚书和孙御史该怎么参他就怎么参他的事儿。
信息不对称害死人了。大学士张清听到副都御史孙坚出列,口称:“臣副都御史孙坚,参一等将军贾赦枉顾圣恩,治家不严、内帏不修、侍母不孝三大罪”时,眼里的杀气掩都掩不住,让孙坚心中把贾赦骂出翔来,准备等会不管贾赦辩不辩,都先骂痛快了再说。
皇帝圆满了(您也太容易圆满了吧),张老真是一心为国的典范,徒孙要参奏前女婿都不拦着。怎么知道的?看张清那张脸不就知道了。大学士平日讲究相臣风度、宠辱不惊,今天变颜变色还不是为了那个混蛋玩意,让他这么变脸,一定是提前不知道孙坚要上本。张老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告诉,还不是一心为国!
圆满的当今口气轻松地让人传贾赦当庭自辩。大家也不能干等着贾赦,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也就是老三样:哪儿哪儿个地又出了什么祥瑞呀,这个倒真心不多(主要是皇帝让皇后洗脑地厉害,单方面认为是地方官编出来骗人的);哪儿哪儿个地又出了天灾人祸需要朝庭处理呀,这个是皇帝关注的重点,不过也不太多(太多了这个国家还怎么运转,光救灾吗,这么多天灾是皇家不堪为政吗);接下来是每天重头戏:御史台也不是就孙坚一个人,那么多御史总得干点活吧,于是你参奏我参奏大家来参奏,被参的人在朝上的就当场自辩或拉着亲近人一起辩,于是御史再有理有据(自以为的)地反驳回去,被参的人再有理有据(也是自以为的)地批驳,一时朝堂上气氛和谐(没动手)热烈(嘴一直在动)。此时的皇帝一副大局在握状,想听的时候听两句,不想听的时候就想着:那个混帐东西不知道这二十年长歪成什么样子了。
吵得兴起的大臣们,听见大殿外有人通传:“一等将军贾赦晋见。”
朝堂一片清静。二十年前已经立于朝堂之上的人目光一对,各自低头看朝靴;二十年内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