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道:“你看这不就好了。孩子不哄着点,只让她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不得养成个软性子,将来得吃多大的亏。”
贾琏就没见他老子对他这么上心,口里答道:“我们小时不都这么过来的。”
贾赦听了更不高兴:“就是因为你小时吃过这个苦,才不该让孩子再吃一次这种苦。要是连孩子都护不住,你还做的什么官。”见贾琏还要分辨,不耐烦道:“别和我说什么祖宗规矩,规矩都是人定的。我原就和你说过女孩要富养的话,并不是一时兴起。只有孩子经过了见过了,才不会被外头的那些花样迷了眼,也不让人轻易用小恩小惠骗了去。”
贾琏也是无话。贾赦看原著时就觉得他为人有些凉薄,本以为让张老太爷□□一番总能改些,却还是对巧姐儿平日不闻不问居多,这个如何能忍:“你自己看看,从巧姐儿放在你母亲这里起,你可动问过孩子几回?别说什么放心你母亲的话,我也放心你母亲,可你妹妹的事儿、你林妹妹的事儿我哪样没问道?就是你妹妹爱的棋、你林妹妹爱的书,但凡我碰到的没有不给他们淘澄到手的,你可知道巧姐儿爱什么?又单另给巧姐儿买过什么?”想想又道:“再看看巧姐儿,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谁?是琮儿。有不对的就要让她小叔叔去打人,去抢回来。为何?因为她知道琮儿能护着她,能给她去抢、去打。”
贾琏不以为然地说:“女孩子,天天叫打叫抢,成什么样子?”
“成什么样子?”贾赦声音比他可大多了:“成不受欺侮的样子。你看孩子受了委屈可想到过你?因为你从来就没护着她过。”说着来了气:“上次老太太来要抱巧姐儿,你在哪儿?不是琮儿护着,姐儿让人抱去了,你可能出头给我要回来?”
摊上一个无理取闹的老子,是怎样一个悲哀的人生。贾琏也有点不耐烦:“那不是皇上命我到常州我不在家吗?”
“你还有理了。你难道不知道那时家中无主,只你母亲一个妇人,既要对着满府别有用心的人,还得对付那些找上门来的夫人太太,你老子下落不明,你居然就这么放心的一走了之。别和我说什么皇命不可违,皇帝分明是要护着你,你和他分说明白,他能不管你心思就非得让你去?”贾赦质问有声。邢夫人想起那些日子的艰难,眼角有点湿。
贾赦再问贾琏:“你知道琮儿那时和我说过什么?他恨自己太小了,说是哥哥在家里时没人来抱巧姐儿,那是个五、六岁的孩子都知道的事儿,你不知道?”上次贾琏知道贾琮护巧姐儿的事儿,细话却没有问,只自己亲自谢了谢,今天一听还有这话,心里终是有了波澜,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吧,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巧姐儿有事了叫她小叔叔,她小叔叔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小不多少的侄女。还有迎春、还有黛玉,巧姐儿能和她们赌气吃醋却不怕她们生气,敢扣下她们的东西说不给就不给,不是因为贾赦和邢夫人把她惯得不成样子,是因为巧姐儿虽然说不出,却知道这些人不会真生她的气,而是发自内心的愿意让她高兴。
可是这里没有自己。自己对他们就象是一个客客气气的外人,见面问声好,走了说声珍重,是礼节所致,不是发自内心。有了这个认知,贾琏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想做个家人之外的外人,就象是原来一样,与父母不亲近、与弟妹没交往,女儿面前他是个陌生人。
只有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