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来, 早就得了明锣传令的侍卫与甲卫, 都将自己住的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把所住人家的水缸给挑满了水,才把屋子还给了主人。一镇子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那里长拿着手里的银子,只觉烫手。
“里长不必客气了, ”时先生温声对着里长说道:“这些是大家该得的, 只是我们没有碎银子, 还得里长换成碎银之后再发给大家。再说我们还要在这里耽搁几日, 打水也好、采买也罢, 都得麻烦大家。都说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咱们先把帐算清楚了再相处起来都好。”
这样一心为了族人的里长, 值得人尊重。可是人性本贪, 本来给银子是好事,可一旦里长要是自己动了贪心, 自己给的银子可就便宜了狡诈小人,所以时先生说到让分银子时还是提高了声音, 让围着的人们听清楚。
话是听清楚了,可是麻烦也来了。这些人看到贾赦等人行事, 又见有银子可拿, 都生出了点得陇望蜀的意思来,立时不想让贾赦他们走了:“族长, 咱们身强力壮的, 在外面睡几天无碍, 不如还让兵爷住我家。”
“对呀,对呀,兵爷们辛苦,还是得住在屋里。”
“就是就是,让家里的女人们出来,也好为兵爷们洗衣做饭,这些可不是大男人能干的活。”
一时七嘴八舌,说的都是挽留的话,看的都是里长手里的银子。
时先生不等里长开口,就向着众人高声道:“多谢众位美意,我们自有帐篷,就在镇外安营就使得。总是让众位露宿街头,我等心中也过意不去。”见众人还要再劝,他话风一转:“再说,将军今日还要接见你们的县令大人,在镇子上也多有不便。”要是我们在镇上,你们的县令说不定会派饭哦。
如此一说,镇上人才算是散了。侍卫们与贾赦自己的甲卫(从此叫甲卫吧,老是说贾赦带的人或是庄子上的人,实在太别扭了,甲通贾)才去镇外扎营。贾赦与时先生再次谢过里长,送人离开后,二人又在住的民房里商议到了绥州大营之事,等着营扎好了再离开。
想起某大帝中周培公建西北军粮库之事,贾赦自言自语:“不知绥州附近有没有建粮仓。”
时先生不知他心中所想,便问:“这里草都没有几根,建了粮仓还得从别处运粮,岂不浪费?”
“战时呢?”贾赦问。
一点就透说的就是时先生这种人,一拍大腿,时先生自己觉得疼,干脆给了贾赦一巴掌:“你这二十年都说是混吃等死,我看未必吧?”
贾赦揉揉让人拍得有点疼的胳膊道:“就是因为混吃等死,才想着怎么死能死得体面点。有段时间想着要是死在抵御外敌上也不错。”能告诉你老子也是看过历史的人?
时先生不知他是敷衍,反劝他道:“如今你已经开始报仇不说,我看几个主意都算是利国利民的。就算是太子有知,也必为你这个徒弟高兴,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什么利国利民,”贾赦才不想说自己只是发挥了穿越者的“苏”本质:“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在报仇前闷死瞎想。”
时先生再看他时眼神已经不同,却再次拍下他的肩膀不说话。这次倒没拍疼,贾赦也就不装模作样地揉了。
半上午的时候,贾赦他们已经彻底搬到镇外,就有一顶四人抬的绿呢小轿远远而来。
李队长此时已是全身甲胄,身边三个小队长也是装扮整齐,站在营门口对来人喝道:“九省巡检、一等将军贾大人在此,何人闯营?”站岗的两名侍卫立刻拨刀出鞘。
来人见了,心中无底,只让轿夫停轿,也不用师爷,自己下来对着李队长拱手行礼道:“清涧县令邬有道,特来拜见贾将军。”
李队长让人在营外等侯,自己亲自去报贾赦。好一时,才有侍卫过来叫道:“贾将军请邬县令。”师爷等也要跟进,却被侍卫依旧拨刀拦在外头。
那邬县令心中如擂鼓一般,小心至贾赦帐外,甲卫早看见了来人,却直到人到了帐外,才目不斜视地进帐禀报。
一番做作之后,邬县令还未见到正主,心里早就怯了三分,一进帐就行了正式的拜见之礼:“下官清涧县令邬有道,拜见将军大人。”
贾赦并不着急叫起,反正他是正一品,又有皇命在身,当得起一个七品县令一拜。抿了口茶,再端正地把茶杯放得平平的,才道:“邬县令请起。”
那邬县令也是乖觉之人,先认错总没有亏吃:“将军勤于王事,下官还没等接到驿报,不想将军已经驾临,实在是下官的疏忽,还请将军多多包涵。”我没接到驿报,不知道你要来,你可别乱挑礼。
贾赦点点头,好说话地道:“本将军并未怪罪邬县令。毕竟军令只传到营中,与地方互不统属,县令不知情在所难免。”不是驿报没来,是你还不够格知道。
那邬县令听此就有些出汗,好在贾赦再不为难他,让他起身入座。不过是问问地方方圆几何,人口多少,出产如何的话。这邬县令还不糊涂,回答的算清楚。
等他渐渐放松了,贾赦冷不丁问道:“清涧离大营不远,不知与营中关系如何?”
那邬县令大概回答这问题多次,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