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皇后身后之人, 身量虽未足, 却已姿态娉婷, 行动若弱柳扶风,娴静如娇花照水, 不是黛玉却是那个。太上皇还没等掉脸,皇后已经笑着开口了:
“真是不巧得很,我还以为念恩今日到不了, 昨天就让人召娴静公主今天进宫说话,免得我一个人等得心焦。”这是你们让封的公主,来宫里并不过份。
平郡王已经顾不得别人,眼睛快瞪了出来,觉得人长高了, 脸虽还小小的, 那抹娇羞却衬得人仿佛大了几岁。虽然黛玉低着头向太上皇与皇帝问安, 如何感觉不到那炙热的视线?
一时羞窘大起, 小姑娘没好气地悄悄抬头瞪了人一眼。只这一眼,比什么补品都来得让平郡王畅快。他对着人就施起礼来:“公主一向安好?”
黛玉这个气呀。这又不是在将军府,你问个什么。要知道平郡王是郡王品级, 黛玉却是位比亲王的公主, 他这礼行得没错,在太上皇与皇帝面前还是有些冒失:黛玉与皇家并无血缘, 平郡王却是与这二人再亲不过。
好在太上皇有前面的事儿打底, 也可怜平郡王二十一二了还不能娶妻, 没心思与他计较。皇帝又深知皇后待这林家公主别有不同, 更不会计较了。
好容易坐定了,皇后先开口回太上皇:“父皇让人送的东西已经交给了御膳房,也交待了他们整治的法子,再不会粗粮细做了去。”
“粗粮细做,这个说法倒有趣。”太上皇对新名词接受得并不困难。皇后知道自己又差点漏底,只好找补道:“我看那两样东西,与平日用的大有不同,可不是粗笨得很。”
皇帝却不干了:“话不能这么说。虽然看着粗笨些,却是活命的东西,不该轻贱了。说来还是贾赦,一心只想着百姓,又不贪功。呼念恩说,已经让那个县令开始在安远县推广了。”
听皇帝提起自己的舅舅,黛玉哪还顾得低头,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只盯着皇帝的嘴,盼人多说一个字也好。那两汪清泉样的明眸,如会说话一般,随着皇帝嘴上一开一合,时时迸出异彩。
太上皇见了,心中就是一叹,心道好在自己年岁已高,不然能不能抵得住这一看都未可知。也难怪念恩一心认准了她,现在未长开已经如此,要是再大个一两岁,怕是皇子们都得惦记上了。
好在皇后抢先将人封了公主。这是太上皇与皇帝共同的想法。可惜皇帝也是刚与平郡王说话才得了那么两句,所知不多,又不忍让那两汪清泉蒙尘,只示意平郡王快点接上。
平郡王巴不得这一下,开口道:“公主放心,父亲一切都好。我们到的时候,父亲身边的时先生已经找到了一位有本事的乡医,为父亲治好了病。”
“乡医?”黛玉不由有点着急,那样的地方,一个乡医能成吗?眼睛不由探究地看向平郡王。
置身温泉是平郡王此时的感觉,温暖又不至炙热得让人受不了,只觉全身都是舒坦的,身心都是放松的。可他是放松了,黛玉又不放心起来,是不是自己刚才猜测得是真,舅舅果然没好利索?
“郡王?”她小声问道:“您走前,舅舅可大好了?”
见她如此担心,太上皇与皇帝倒觉得是个有良心的孩子。皇家不怕孩子有出息,却怕孩子没良心。可是平日里居然是没良心的居多,得陇望蜀之辈比比皆是。皇后只静静地听二人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帝只好自己咳一声:“你从头好生说道说道,也省得你母亲他们提着心。”
平郡王这才将自己这半年的经历都一一道来,等说到贾赦让侍卫们耕作时,太上皇已经在批胡闹,可说到最后吃饭时的话,又改口夸人家深谋远虑。
平郡王哪儿顾得上他如何批评,只要那双眼睛只看着自己,哪怕让他再说个三天三夜也无妨。
人算不如天算,说得就是如此。正说到兴头上,御膳房已经把午膳送过来了。皇后就要与黛玉告退,平郡王一脸不舍地望望太上皇,再望望皇帝,又望望太上皇。
被他看得发毛,太上皇只好发话:“又不是外人,这次东西还是娴静舅舅送过来的,就在一起尝尝也好。”
等到吃上了饭,太上皇才后悔自己不该多那句嘴,何必看着这小子可怜?分明就不想让人吃下饭。食不言早让平郡王抛到了脑后,一心向桌上的人介绍两种新鲜吃食。
这本不是大事,毕竟他比别人多吃了几回。可是你一边叫着皇祖父,一边眼睛盯着人家小姑娘是几个意思?你让四叔小点口,免得卡了嗓子,真当皇帝是纸糊的?你让四婶细品土豆的软糯,可手里挟的东西为什么放到了人家小姑娘盘子里?真当宫里的人连布菜都不会了?
总之这顿饭,除了平郡王外,人人吃得胃酸。好容易吃完了,平郡王已经准备告辞:“已经见过皇祖父与四叔四婶,也该家去看看。”
太上皇与皇帝巴不得他快走开,不想人家下句是:“公主也出来大半日了,想也疲累,不如我送公主家去。正好给母亲请安。”
完全听不下去了有没有。就算是来自现代的皇后,都没想到平郡王一得了机会如此会发挥。她与贾赦的心思差不多,怕平郡王一时心热,总想着让黛玉与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