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贾敬走远了, 惜春的身影出现在了贾赦身边:“大伯,你说我这样对他, 他会不会更讨厌我?”
声音里传出了重重担心。在心里叹一声这也是一个缺爱的孩子, 贾赦转头安慰她:“不会。你们平日相处不多,只有让你在他心里有个影子, 管他是好是坏,才能让他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
可是惜春还是有些小郁闷,哪个孩子不愿意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好?她又不是没见过大伯与迎春姐姐相处, 那样的场面, 让她几次梦回, 都希望自己与父亲也能如此。可是, 她的父亲却对她多有责难,一点好声气也无。
“没事的, 没事的。”贾赦就给惜春出主意:“现在他已经开始炼药去了, 平日的饮食, 你让人多给他送几次。他就会以为你还是关心他的, 只不过是十几年不见,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 是孩子的小别扭。我再在一旁多敲敲边鼓,几天下来他也就明白过来了。”
不出主意不行呀, 这几天见贾敬老是不开始炼药, 贾赦就算是催, 也不好太狠, 生怕人家到时心里生怨,连人带庄子给他送上天——那可是□□呀。于是才不得不与惜春商量好,二人一起刺激贾敬,让他自己主动炼药去。
好在这些年贾敬的牛脾气并无大变,还是贾赦了解的那个一激就炸的秉性,这才让二人的计策得以成功。惜春听了贾赦的主意,也觉得可行,自己下去琢磨明天开始送什么爱心餐给自己的亲父。
看着惜春走远,贾赦才向庄子另一边走去,那是时先生送来的人居住的地方。到了跟前,就有人来向他问好:“国公爷过来了?”
贾赦点点头算是答复,又问:“人在这里还安分吗?”
那人正是庄子里负责水泥研究的管事,姓李。此时李管事听了贾赦的问话,笑着答道:“刚来的时候不大安分,老是说什么自己是宁国府的小爷,话里话外都是大家应该敬着他的意思。等大李向他亮过拳头,就不敢再说话了。”
也是个怂货。这是贾赦给贾蔷打下的标签。
不错,贾蔷早就已经让贾赦找到,并且就和贾敬生活在同一个庄子里头了。开玩笑,锦衣卫想找个人,还能找不到?何况贾蔷没有宁国府的招牌,能去的地方就没有几处,还不是一翻一个准。
只是贾赦现在还没有与他相见的打算。没有那个必要。不让贾蔷知道知道何为人生艰难,他能改过?不让他看看世情冷暖,他能知道感恩?
说不定现在要是贾赦出现在他面前,他还得嫌弃贾赦找他找得晚了,更应该将宁国府全家人都一个不落地接出大牢才对。别问贾赦是如何知晓的,身在贾家,这几年也算是看惯了那些所谓族人的嘴脸,他们心里是什么想法,贾赦还能不清楚。
“给他加加码,看他能承受到什么地步,再说下面的话。”贾赦才不可怜贾蔷在这里受苦,没有现在受苦,那就得下半辈子受罪。
李管事也笑:“别说,还真是国公爷你说的,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那小子刚来时,挑两担水就和杀了他一样。现在,挑十担水也没什么问题。已经够他自己的一日三餐了。”
贾赦就嗯了一声:“就让他用自己的活计换吃食。要是干得多,也可以给他顿肉吃。还有多的,就给他折算成月钱。”老是吃素,也不大能有力气干活不是。
贾赦到此时已经单方面决定,什么时候贾蔷能自己养活得了自己,有些担当不说,还能想着些长远之计,再让他去见贾敬。要不然,以现在贾敬对惜春的态度,说不得为了这个侄孙子,能干出卖了闺女给侄孙换前程的事儿来。
说起来让贾蔷做的活十分简单,那就是砸石头与挑水。反正现在大家都在研究水泥,石头要尽量敲成小块,再进行烧制,水的需要量更大,这两样活计又不需要什么技术,正适合贾蔷这样的菜鸟。
别人觉得合适,贾蔷却不觉得合适。要不是在外面他一天三餐无继,又居无定所,进个破庙还得让乞丐撵,他早就跑了,还能干这种两担水才能换一个窝头的活计?
他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也用自己的那点家当到大理寺打点过,盼着能见上贾珍或是贾蓉一面。可是钱都花光了,人没见到不说,还让人大理寺的人给一顿棒子轰了出来。等他养好了伤,才发现自己已经一文不名。
你说贾蔷为什么不向贾家别的族人求救?你怎么知道他没求,他是见人都求好不。可是那些人变脸变得太快了,原本他虽然搬出了宁国府,可是还是能在府内自由出入的,那些人老远就与他招呼,要做东请他喝酒。可是宁国府一倒,这些人全不认识他了一样,别说和他主动招呼,就是他招呼了别人,人家还把袖子遮脸躲得老远。
就这样,贾蔷一点一点落魄,等贾赦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两天没吃上饭了,估计再有一天,他就得放下自己世家公子的清高,做起开口讨要的行当。
贾赦对找贾蔷的人有过交待,不许说是他让人找,只说某处如果做工,可以管吃住,还不在城里,看贾蔷愿意不愿意?这算是贾赦给他的第一个考验,要是都要饿死了还不肯出力,那还找他做什么,让他直接饿死好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