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先生一进贾赦的书房, 就见人正拉磨一样乱转, 乐了:“今天才是第一天,未必你就几天都要这样过?”
“五场呢, 先生。正是冷的时候,又不让穿有夹层的衣服,孩子不知道得给冻成什么样。”贾赦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着时先生唠叨开了。
时先生可看不惯他婆妈的样子:“琮儿是男子, 还能这点苦都吃不得?人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也没见人和你这样抱怨。你找我什么事?”
贾赦道:“什么事?这还不是大事?孩子在里面吃苦受罪,你这个做先生的倒坐得住。”神情要多气愤有多气愤,好象时先生犯了多不可饶恕的罪过。
知道他是惦记儿子,时先生也不理他,只自己叫明锣泡好茶来。茶送上来后, 又挑剔不是新茶, 又嫌弃水用得不对,又说杯子用得不配, 反正就是各种挑。
也奇怪, 等他挑剔得差不多了, 贾赦也就不在地上转圈了, 还自己也端起杯茶来品了一口:“怎么不是新茶?也不对, 现在就还没到新茶出来的时候。”
时先生对他又一呲牙:“原来你也知道还不到时候, 那你急什么?”
贾赦吧哒吧哒嘴:“先生, 你是读书人家出身, 自然对一个小小的童生试不放在眼里。可是我们家, 琮儿可是第一个参加科举的人。”
“不是还有个贾敬吗?我记得他可是中过进士的人。”时先生只管与他东拉西扯,要不这人一准又到地上打转去。
听人说起贾敬,贾赦更是一肚子牢骚:“那个假道士。亏得我一直关照他,竟然恩将仇报。不就是侄孙媳妇有身孕了嘛,至于他天天在家里守着?让他指点指点我琮儿,还说什么已经很周全了,不必再多加。不是他家的孩子,他是不心疼。”
时先生就知道,这人肯定将人贾敬烦得躲在家里不出门了。好在他也是疼贾琮的,别看面上镇定,心里也有些牵挂。不过读书人讲得是养气功夫,求得是喜怒不形于色,为了加强与贾赦的对比,更是把这些发挥了十成十。
“那有什么,他不管你儿子,你也不管他闺女就是。反正你与他早就分了宗,别人还能说你什么不成?”说了你也不在乎。
可是不让他管惜春,贾赦自己却在乎:“那怎么行。惜春是我家养大的,是我家的人,与那假道士什么相干。”
理由真强大。时先生自己再次品茶,不理贾赦了。
可贾赦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提起惜春,就与时先生八卦起沈松来:“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想的,现在见天地在与念恩套交情。念恩那里书院能用着他什么?难道让他教人家查案子不成?”
时先生对这位锦衣卫副史并不了解:“我还奇怪,你也不是轻易受人威胁的人,怎么会把侄女定给了他?难道你有什么大把柄在他手里?”
不是我有大把柄在他手里,而是他有大把柄在我手里。只是这话就是时先生,也不好说得——当年沈松父母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认真说起来,他等于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即不见容于世人,也不见容于宗族。
“我这人俯仰无愧于天地,能有什么把柄威胁到我?不过是看他只一个人,上无公婆下无妯娌,除了对我家惜春好,还能对谁好去?”贾赦找的理由同样让人无语。
就这样,每天重复着贾赦自己发急、找时先生、时先生与他一起东拉西扯的模式,好容易等得县试结束。为了不过于骇人,时先生压着贾赦,没让他亲自去接贾琮,只与他一起在书房等人。
“回来了,三爷回来了。”明锣知道他主子等的是什么,也不顾自己现在管事的身份,跑着来给贾赦报信。
“让他先回自己院子,好生洗漱洗漱,吃点东西垫一垫再过来。”贾赦冲明锣就是一通吩咐。明锣等他没别的话,又快步向大门跑去。
时先生还好奇:“你不是担心了这些天,还当定是要第一时间看到儿子才放心,怎么现在不急了?”
贾赦摇着头,装高深:“你知道什么。孩子要是有事,他们才不会高声大嚷地给我报信,早悄悄把人送回院子请太医去了。”当开道这几天白蹲在考场门口了。
等贾琮进来的时候,果然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面色有些发灰,却还能打起精神回话。贾赦只要见人是好好的,连考得如何一句也不问,就要让人回去休息。
时先生却是严师,还想让贾琮先把试卷默出来,也让贾赦止住了:“你看看孩子的脸,等他睡上一觉还能忘了不成?让他先睡去。”
两个都是贾琮依赖的人,也都是为了贾琮好,他自己就不出声,等他们争论完了,自己也就知道何去何从了。这么多年下来,贾琮面对这两个人,很是总结了一些经验。
可是邢夫人却没有这份心得,已经让人在外回报:“老太太说了,厨房已经将饭送回三爷的院子。老太爷有什么话,也得三爷歇过来再说,快让三爷回去歇歇是正经。”
贾赦只看着时先生笑,有理,你和内宅妇人说去吧。时先生能有什么办法——他是贾赦好友不错,是贾琮的先生也不假,可人家邢夫人关心儿子,不愿意儿子身子亏了也是真。他能怼贾赦,还能跑进二门说人家邢夫人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