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有些不服气,毕竟不久以前,叶长清也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医女。
叶长清将盖头丢到小丫鬟的怀里,“既是丫鬟,就该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管我从前如何,如今我也是卫邑正娶的夫人,让你一个小丫鬟走人的权利我还是有的。”
闻言,丫鬟脸色微变,但还是低眉顺眼的垂下了头来。
叶长清顺了口气,转身往新房走,便不再理会这小丫鬟。
往后日子还长,她总不能被下人给骑在头上了。
——
天色微暮,宾客们渐渐散去。
卫邑喝的微醺,老丞相声音冷冷的叫住他。
“邑儿。”
卫邑转过身去,开口唤道:“爹。”
老丞相携夫人慢慢的走向他,看着他一脸的醉意,老丞相显然回错了意,以为他取了不顺意的妻子,所以借酒浇愁。
“邑儿,你娶叶长清的缘由,为父已经都明白了。”说完,老丞相长叹了一口气。
“倘若你只是为了报恩,也不必把后半生的幸福都搭了进去啊。”
卫邑闻言,硬朗的眉目微微蹙了起来:“不是的,爹。”
“邑儿,爹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听你母亲跟你妹妹说,爹瘫痪的那几日里,都是你在奔走忙碌。”老丞相将手搭在卫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三下,“可叶长清那女子,实在与你太不匹配了。”
“不管怎样,这都是儿子自己的选择。”其实他娶叶长清并未思量过他们身家匹不匹配的事,他只是自由惯了,突然有人能约束他做一件事,才令他觉得内心十分不爽。
“邑儿,你就别嘴硬了。”丞相夫人非常不喜欢叶长清,打今天早上开始,她的脸色就一直很是难看,“那女人除了精通医术,旁的还会些什么?我去杏林堂找人打听过了,她从前不过就只是平林县里的一个小小的农女,琴棋书画样样不精,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优雅,你娶了她,后半辈子岂不是一点儿情调都没了。”
听了这话,卫邑反倒有些替叶长清不平:“那张卿之也是平林县出来的,从前家里也是白丁,怎么你们就心甘将婉儿嫁给他,却难容下长清呢?”
“这怎么能一样!”老丞相薄怒,毕竟张卿之可是他看中的人,“卿之是新科状元,那个叶长清呢?她又是什么?”
卫邑神色平静道:“可长清救了您的命。”
老丞相一下子被噎住,可火气上来,他又不肯就此作罢,愣怔了须臾以后,吹胡子瞪眼的怒骂道:“那我现在就去把这条老命还给她,让她别再活该我的儿子!”
老丞相情绪波动,丞相夫人赶紧给他顺气,以眼神示意卫邑别再说下去了。
“邑儿啊,趁现在还没有发生些什么,你就听你爹爹的,跟那个叶长清和离吧。”丞相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报恩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我们可以给她金银财宝,名贵珠钗,甚至是甚至是荣华富贵,你完全不必要为了报恩,把自己搭进去啊。”
卫邑无端有些好笑,母亲的口吻,仿佛叶长清是什么夜叉一般。
他朝丞相和丞相夫人拱了拱手作了一揖,“爹娘从小教我做人要信守承诺,所以邑儿对双亲忠诚,对君主忠诚,对黎民百姓亦是忠诚。而今我有言在先,已经承诺了长清,便不会出尔反尔。”
“什么意思?你是说,是那个叶长清以医好你爹为条件,逼你承诺娶她的吗?”丞相夫人从卫邑的话里听出了些许端倪,顿时气愤不已:“我一早就看出那个女人居心不良,原来是揣了这个心思!”
老丞相面色微冷,思虑良久以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你把她降为妾室,也算应了承诺,以后还能娶个贵女为正妻。”
丞相夫人听后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却被卫邑给毫不犹豫的否决。
“我既已经答应了娶她,便不会再要旁的任何人。我答应娶她为妻,而不是妾。”
卫邑淡淡说道,“此时已成定局,爹娘不必再多言,时候不早了,您二位早些休息,孩儿告退。”
老丞相跟丞相夫人气的够呛,可他们心里又都清楚卫邑的脾气秉性,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纵使他们看叶长清有千万个不顺眼,也只能默默地认了。
卫邑回房时,叶长清已经合衣睡下了。
盖头被丢在地上,桌上的喜果喜糖也被吃了大半。
卫邑睨了一眼床上纤细的倩影,心头微动。
想了想,他还是从榻上抱起了一床喜被,放到了外厅的软榻之上。
听着脚步声停在外厅,叶长清眼睫微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床榻很软,比杏林堂的要舒服许多,她却全然没有睡意。
那么浑厚的一团气运就在她身边,她怎么能克制的住自己心里的冲动呢?
窗外繁星点点,叶长清大睁着眼睛,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掀开被子,慢慢的翻身下床,走到外厅。
龙凤红烛彻夜不眠的烧着,叶长清赤脚踩在地上,蹑手蹑脚的将烛火全给剪断了。
窗外月影婆娑,屋内笼罩着一层白纱似的薄光。
叶长清小心翼翼的走到软榻边,卫邑似是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