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剑承空。
原本是用来斩断巨兽强健躯体的强大剑术。如今用来攻击人类,其可怕的威力无疑会摧毁一切。
武器、防具、念能、人……无论是什么,也无法抵挡住这一击。
噗哈!
领队艰难地从沙土堆中抬起脑袋,他眯起眼睛,只觉得四周黄蒙蒙一片,天空在震动,大地在旋转……
他扭头看向一旁掉落在地的大曲刀,这把自己精心准备的大杀器,此刻居然断成了两节,光泽尽失地躺在沙中。
“这踏马……”
什么情况?
他的大脑直到现在还有些呆滞。
在领队的印象里,自己应该不在陆曦衣的攻击范围里才对,他离得那么远!
事实也确实如此,陆曦衣根本没把他当做目标。
微风吹散空气中的沙尘,在烟雾之中缓缓显露出来的,是陆曦衣那站得笔直的身影,黑色的衣袍在风沙中缓缓浮动,衬托得他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灵。
在他脚下,是两具僵硬的尸体,正是刚刚首当其冲的两名壮汉。
“不!!肖!阿兰!”
领队大吼一声,双目一片血红。
原来那黑衣人真的没有打到他,被打到的都已经死了!
先是基克,然后是肖和阿兰……他们都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吧?
冷汗从领队额头不断冒出,他没有质问陆曦衣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在城外讨生活就是这样,你不去压迫别人,自己就别想活。
杀人放火对他们兄弟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了,这一天会到来也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但他还是感到愤怒,如果被杀的不是他们……而是陆曦衣和凯尔文,那该多好啊。
此刻看着陆曦衣缓缓走向倒地不起的领队,反倒是凯尔文抢先开了口。
“等等!陆曦衣先生。”
陆曦衣停下脚步,回头看凯尔文。
“你……把他们都杀了?”
凯尔文看上去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刚刚要杀我们。”
陆曦衣平静回答,他有些好奇,这位睿智的老人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总不会是因为杀人不好要反对他的行为吧?
陆曦衣不是一意孤行的人,如果别人的意见和自己的想法不冲突,而且有足够的道理,那么他是会吸取其中的思想而做出改变的。
“好吧,可我们只是为了一株蔓茵而有所争执,为了这种原因就去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这未免也太……”
凯尔文当然不蠢,他是一名学者,确切地说,是一名醉心医药学的研究者。
他从年轻时就抛弃了家业而东奔西走,为的就是去研发更多的药物,拯救更多的生命。
他的大半生都在与人类的病痛作斗争,每救回一个生命,凯尔文便会由衷地感到幸福,这也是他研究的动力之源。
因此,在看到陆曦衣为了一株植物而动手轻易夺取了三条鲜活的人命时,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凯尔文之所以选择当一名学者四处奔走,而不是一名医者开一间诊所,其中最大的原因便在于此。
什么样的人能救、该救?
什么样的人不能救,该死?
就像现在,凯尔文知道对方就是强盗,是不折不扣的恶人。
但如果他也对生命的消逝无动于衷,甚至感到认同,那他与那些恶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不想考虑这些,他只想帮助人们远离痛苦,审判恶人的工作,就交给那些骑士和卫兵大人们去处理吧。
因此,他选择了在背后默默为人类付出,而不是站在第一线去接触伤患。
毕竟不是所有伤患都是弱者、都是好人。
如今再次面对生命的流逝,他终于没能压抑住心中的纠结,向陆曦衣发出了提问。
“蔓茵对你很重要么?”
陆曦衣突然问道。
“嗯,很重要。”
凯尔文点点头。
“你为了蔓茵愿意付出生命,而得到蔓茵之后,你也一定有要做的事吧?”
“嗯,我有无论如何都要去做的事情。”
凯尔文眼神坚定,这让陆曦衣莫名联想到希尔维雅那亮银色的双眸。
“可他们没有。”
陆曦衣扭回头,看向唯一存活下来的领队,表情平淡。
领队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他知道陆曦衣和凯尔文在决定自己生命的结局,但无论结局如何,他都愿意为自己的生存而战斗下去。
只是为了活下去。
“可他们也是生命啊,他们根本不想死……”
陆曦衣皱起眉,他不知道凯尔文这么先进的思想观念是从何而来的,不过一旦讨论到世界观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