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商人们被割了肉自然也要讨个说法。
陆安珩对此表示很淡定,学着元德帝坑人时的表情开始装逼,笑眯眯地看着这老头儿,陆安珩的语气甭提有多温和了,柔声道:“若晚辈没看走眼的话,这位老翁,您可是徽商的领头人,何大掌柜?”
见陆安珩对自己的态度还挺尊敬,何掌柜不由自得一笑,矜持点点头。
陆安珩见此,再次开口夸了他几句,“徽商可是我大齐有名的商贾,前辈您能领着徽商挣大钱,过更好的日子,真是了不起。”
反正好话又不要钱,还能让对方放松警惕,陆安珩完全没有什么文人的酸腐气,恭维话张口就来。
其实陆安珩这一点也是让商人们感到舒服的地方。因为这年头儿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商人们虽然腰缠万贯富得流油,却还是被人看不起。尤其是与官员打交道之时,态度好点的不拿正眼看人,态度差点的直接以袖捂鼻,生怕被他们身上的铜臭味给污染了。
大家都是人,都有自尊心。哪怕商人们心知自己地位低下,却不能对自己所受到的冷遇释怀。
是以这会儿陆安珩看向他们的不带任何鄙夷的眼神,就已经很能拉他们的好感了。更别提陆安珩还真心实意地开口夸奖了商人代表何掌柜,在座的都是商界大佬,陆安珩这话到底是场面话还是出自真心,凭借他们做生意历练出来的毒辣目光,还是能看出来的。
再一想陆安珩新科状元的身份,商人们对陆安珩的好感就更深了。心里还吐槽一些之前自己碰见过的腐儒,也没见他们考出个状元来,谱摆得倒是比人家状元郎还大,活该一辈子出不了头!
陆安珩见自己这一番话让商人们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心里立即就有数了,继续不动声色地拉近双方的距离,诚恳地开口道:“诸位前辈有所不知,晚辈祖上亦是商贾之家,只不过先祖行商的名气不及前辈们响亮,及至祖父一代才改换门庭。论及出身,晚辈亦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孩子。”
果然,陆安珩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就温和了不少。心说这还真是个实诚的孩子,别人好不容易脱离了商贾的身份,恨不得瞒得死死的,深以为耻。陆安珩倒好,都考中状元了,还能毫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可见他确实没有半分看不起商人的意思。
这年头儿,对商贾有好脸色的官也不少,但真心实意地把他们放在平等地位上来对话,言谈间让商人们感到自己被尊重的官员,陆安珩还是独一个。人家还是天子近臣呢,愣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就冲这一点,商人们就乐意买陆安珩的账,认真听陆安珩的话语。更别提陆安珩还特地提起了自己祖上的出身和他们拉关系,这会儿商人们再看陆安珩,都有种看自家晚辈的亲切感。心里还暗自嘀咕,怪不得这么能搂银子呢,合着骨子里还是流血我们商贾的血啊!
等等,这么想想,大伙儿竟然还有点小骄傲,这是怎么回事?
陆安珩也没让他们失望,恭维了他们一番后,陆安珩便仔细地为他们解释起来,含笑开口道:“开放贸易区的利润如何,想必诸位前辈们心里都有数。朝廷做出开放贸易区的决定,也是陛下力排众议一力支持的。若是这回见不到成效,陛下颜面无光不说,贸易区之事或许还会突生波折,到时候,前辈们就得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银两,就这么长着翅膀哗哗地飞走了。晚辈都替你们心疼呐!”
反正元德帝都说了,出了事儿他来扛,自己只要负责搂银子就成,陆安珩便毫不心虚地让元德帝背了口锅。实际上,人家元德帝还真没什么伤了颜面就要关闭的贸易区的想法,这事儿,纯属陆安珩造谣,给元德帝英明神武的形象抹了那一丢丢的小黑点。
这话可真说到商人们的心坎上了,身为大商人,在场众人就没一个会嫌钱多的。是以这回朝廷好不容易松了口开放贸易区,商人们一听到消息就立马往京城赶,为的不就是来分这一杯羹吗?
如今陆安珩这么一分析,商人们一想,这话没毛病,要是自己再揪着这税率不放,让朝廷政绩不突出,皇帝的颜面过不去,那这贸易区的事儿确实就有点悬了呐!
身为商人,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银子白白从自己眼前流走?必须不能忍!
元德帝这座大山完全就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陆安珩一将他搬出来,商人们瞬间就老实了。说实在的,商人们也是想着陆安珩是天子近臣,深受皇帝重用,他说的话,总归有几分准头的。谁会想到陆安珩会在这事儿上满嘴跑火车呢,别说商人们了,就连朝中的文武百官们也不敢随口编排元德帝啊。
假传圣意,完全是个不要命的操作好么,谁特么活腻了会干出这么缺心眼儿的事儿啊?
缺心眼儿的陆安珩还真就这么干了,不仅如此,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全国有头有脸的商人们说了出口,完全是有恃无恐,那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人一点点怀疑之心都生不出来。
于是商界大佬们就这么陆安珩给忽悠瘸了,关于两成的重税一事,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陆安珩对此表示很满意,元德帝坑了自己这么多回,自己这回小小的反击一把,内心痛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