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真无趣。
正朔帝也听闻了这事儿,将九皇子宣进宫好好的笑话了一回。
倒是陆安珩因着此事,竟然还收到了元德帝的召见。陆安珩顿时有点小心虚,那什么,自己刚刚捉弄了人儿子,元德帝这回该不是想着为儿子来找场子的吧?
不过心里忐忑归忐忑,能再次见着元德帝,陆安珩心里还挺高兴。元德帝在他心里的地位极为特殊,亦君亦父,这么久没见元德帝,陆安珩心里当真怪想念的。
这会儿元德帝召陆安珩进宫,陆安珩都觉着,哪怕自己这回得挨顿骂,心里也高兴。
然而见了元德帝之后,陆安珩原本的喜悦却降了大半。
许是将事情全都交给了正朔帝,再也不用操心任何事宜了,元德帝就跟陆安珩上辈子见着的那些刚退休的老人家一样,精神迅速弱了下去。陆安珩一见元德帝便吃了一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没见,元德帝竟是苍老至少十岁,看上去就跟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一般,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暮气来。
陆安珩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何才好,看向元德帝的眼神中露出几分关切与惊慌。
元德帝何等敏锐的人呐,一眼便察觉到了陆安珩的心思,也不说穿,反而爽朗一笑:“怎么,见着朕都高兴傻了?”
陆安珩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开口道:“那是,微臣可是一年多没见着您了,委实惦记着您。”
元德帝冷哼一声:“别以为说点好话朕就能不追究你捉弄朕的小九之事了!”
果然是来给九皇子找场子的,陆安珩摸了摸鼻子,对着元德帝自然没有对齐琛他们那样的底气,忍不住低声道:“我那不是想着好玩么?他们自己不也挺高兴的?”
元德帝偏头瞪了陆安珩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哟呵,看来这一年多下来,你的面皮又长了一层呐!”
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怨不得那一帮家伙没能扛过他。毕竟还是年纪小了些,脸皮比不得陆安珩厚。
好在元德帝并未继续追究,反而转移了话题和陆安珩唠起了家常,大多时候都是陆安珩在说,元德帝则是含笑听着。
这位到了暮年又将权利交给儿子的帝王委实有些寂寞了,虽然养老的生活极为自在,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到底忙活了大半辈子,怎么着都有些闲不住。想见见几个老熟人吧,阁老们还在和朝政大事死磕,元德帝也不想再折腾他们那把老骨头。陆安珩之前又一门心思扑在玻璃上,元德帝也不愿耽搁了他的正事儿,只能趁着这个档口,借着九皇子大婚的由头将陆安珩宣进宫来说说话了。
想明白了个中内情后,陆安珩心下顿时一酸。元德帝的身份何等尊贵,竟然会贴心至此,宁愿自己憋着也不想耽搁自己的活计,这样的帝王,陆安珩突然就明白了史书中所说的誓死相报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若是效忠的那个帝王是元德帝的话,陆安珩也愿意为他奉上自己的忠诚,人格魅力委实让人心折。
二人许久未见,这一聊就聊了大半天,元德帝还留陆安珩在宫里吃了饭,正朔帝带着齐琛也过来凑了回热闹,倒是让元德帝的精神足了几分。
陆安珩一见齐琛就想到了他之前撺掇小汤圆闹腾的事儿。小汤圆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差点没一把火将陆安珩的书房给点着了,气得陆安珩简直要冒烟,拼命在心里默念了八百遍体罚教育是不对的,这才忍下了想要暴揍小汤圆一顿的冲动。
这会儿见了齐琛,陆安珩就觉着自己有点牙疼,特别想撸袖子狠狠收拾这个欠抽的小混蛋。
齐琛精着呐,料定陆安珩不会在这儿发作,愣是故意堵了陆安珩好几回,噎的陆安珩饭都少吃了一碗。
一老一中两代帝王就见他们师徒斗法,将其中的笑料当成了自己的下饭菜。
齐琛几人的婚事比较赶,全都定在了这一年。等到忙完了排在最后头的齐琛婚事后,又到了腊月,眼瞅着又要到年关了。
这个冬日格外冷,冷的陆安珩都不敢出门,每回外出一趟都是酷刑,活蹦乱跳的出去,没多久就能变成冰雕回来。
这样恶劣的天气,冻伤冻病的不再少数。元德帝也中了招,病了大半个月,直到正月还没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
为此,百官们过了一个近来最沉默的新年,家里头过年的喜气都淡了几分。
陆安珩很是为元德帝忧心,这会儿的形势不如当是那样严峻,陆安珩也没那么多顾忌,逮着空就往宫里跑,在两位帝王的默许下,跟着几位皇子一道儿服侍元德帝。
就这样好好坏坏的撑了三个月,元德帝的身子可算是好转了不少,面上也有了点血色。
陆安珩心下稍安,却在四月十九的夜里,听到了皇宫之中传来的九声丧钟。
陆安珩的眼泪就这么落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