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起刚才他和老三家孩子对话的情形。
想是父母在家中也教得不错,那孩子表现得少有的听话懂事,对他的问话也能很好应对,并懂得给自己的父亲说好话。
“父王在家中都教过孙儿了,入宫后一定要好好听曾祖母的话,替父亲尽孝心,不能惹曾祖母生气,也不能给宫里添麻烦。”
皇帝开始的时候觉得这孩子的话听起来挺顺耳的,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还觉得老三这孩子听话孝顺,教出来的孩子也是如此。
可如今这么一看,老三对太后倒是真的孝顺,对自己怎样还真不好说。
而方才太后说的关于“老四夫妻两个教不好孩子”的一番话,这会儿见到衡哥儿后也站不住脚了。
老三家的孩子听太后的,而老四家的孩子却只听自己的。
这么一看,高下立判。
皇帝俯下身子,又问了衡哥儿一番的读书骑射功课之类的。
衡哥儿对答如流。
陆想容站在一旁听着,又担忧变成了坦然。她甚至怀疑,如果萧攸当初能有衡哥儿这口才,应该不会混这么惨,到了十八岁后搭上太子才开始好过一点儿。
等到皇帝问话过后,满意地离开,陆想容才蹲了下来,将衡哥儿拉到一边,对着他低声问道:“这些话都是你父王交给你的么?”
反正不是她这个母亲教的。
衡哥儿却道:“父王只说皇祖父是如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曾祖母只想着欺负母亲,不是个好人,只是这话我不能直说,却又不想违心的说要孝顺曾祖母,便也只能这么说了。娘亲觉得,我这样回答是可以的么?”
“可以的。”陆想容拿自己额头轻轻亲了亲他的。
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明识时务,日后长大了定然也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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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太后这几日过得很是有些迷茫。
明明那天皇帝过来用膳之时,气氛十分之好,皇帝看起来对老三家孩子是满意而喜欢的,而自己说给皇帝听得那些话,皇帝也是有所触动的,想来也对老四夫妻产生了不好的看法。
可这几天来,太后明显感觉到了皇帝对自己和老三的疏离,那天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太后觉得实在奇怪,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间皇帝就变成这样了呢?
太后怀疑是许氏又上了眼药,却没有证据。
毕竟贵妃和皇帝几乎日日都待在一处,赏花看画下棋玩牌。
两人并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自己作为一个太后也无权干预此事,她这个身份的人和一个歌女出身的许氏计较太多,也显得实在掉价。
太后觉得,对于许氏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把她做掉,日后见不到了自然不会心烦。
可这种事情她已经做过一次,上次一击不中,这会儿却不好再出手了。
想到自己如今混成了这样,连一个小小的许氏也解决不了,太后再次烦躁了起来。
不过事已至此,她再是心烦,也决对不能退缩。
老四若是上去了,她和承恩公府一定就不会有安生日子了。
趁着这会儿皇帝立老四的心还不坚定,老三如今还是皇帝最宠信的皇子,在皇帝心中地位较高,有着他独有的优势,让皇帝早些立下老三为太子,把事情定下来才是正经。
只是这事她一个人并不能成,终归还是要让承恩公府出力才是。
想到这里,太后对着薛姑姑吩咐道:”你派人去请七皇子妃过来慈宁宫一趟,就说我这儿来了些新鲜的果子,劳烦她跑一趟,带给她外祖和承恩公府上下一起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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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府内,许韵接到了慈宁宫的邀请去太后那里吃果子,便兴冲冲地换好了衣裳,准备进宫。
萧涣这会儿刚好到正院来,听到了许韵和婢女的对话,不由出声发问道:“你最近和三嫂、慈宁宫那边走得是不是也太太近了一些?”
许韵对着镜子戴耳饰,不以为然道:“太后原本就是我娘家亲戚,从小就疼我的,三嫂也是真心喜欢我才同我结交,我为什么不能同他们亲近?”
萧涣走上前来,看许韵对自己爱答不理,愈加不悦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他这些年来过得也不容易,从不敢轻易出头,轻易站队,不管哪位兄弟都不敢得罪,万万不能就这样毁在了她的手里。
许韵如今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越发不吃他这一套,只管冷笑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七皇子府上子嗣单薄,哲妃心中着急,今年年初选秀的时候,便又指了一个颇具才情的侍妾姜氏进来。
姜氏不光通晓琴棋书画,还生得妩媚妖娆,正对他的胃口,萧攸这几日都连着歇在那边,今天一过来就是这样的一副口气,许韵对他自然没好脸色。
“我今天偏偏要去。”眼看着他不许自己入宫,许韵越发犯起了执拗:“如今是太后懿旨请我入宫,谁敢让我不去?你也别总对着我这幅样子,娶了我之后,承恩公府和许家给了你多少便利?你自己不中用、不肯上进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拉着我和你一道儿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