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东宫之后,李熠便将霍言声叫到了书房。
书案上摆着三章画像,以及湖边那青年赠给李熠的那副画。
李熠目光落在那副画上,伸手轻轻抚过画中的自己和十方,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殿下,这三个人您是如何打算的?”霍言声开口问道。
“金夕,陈遥风,燕长生……”李熠依次看向那三幅画,开口道:“这个金夕花里胡哨,仗势欺人,除此之外有别的本事吗?”
霍言声忙道:“此人看着脾气不大好,不过本性倒是不坏。那日他是付了那饭菜的银子才走的。”依着规矩那伙计弄洒了菜,银子本该算在伙计头上。
“仗着有些身家罢了。”李熠目光看向中间那人,目光带着几分迟疑。
霍言声不等他开口问便道:“陈遥风平日里闲散惯了,在湖边不止画画,还喜欢给人算命。”
“画倒是不错。”李熠目光又落在画着自己和十方的那张画上,片刻后开口道:“明日着人将这幅画裱好,放在孤的寝殿里。”
霍言声忙应是,而后又道:“最后一个燕长生,人很机灵仗义,在江湖上颇有些人脉,就是好色了点……”
李熠目光扫过三人画像,片刻后开口道:“暂时都留下吧。”
霍言声闻言忙点了点头,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那份名单是数月前就送到了东宫的,里头列着的是推荐给太子的门客名单。不过李熠似乎对培养门客一事并不热衷,名单放了许久他也没给个准话。
直到前几日,李熠让霍言声给那名单里的人都编了个勋贵出身的名头,又将凌知渊的名字加在了最前头……
再然后,太子殿下亲自出宫去见了这三人……
这些门客虽出身复杂,不像科举出身的人那般“清白”,但能被推荐到东宫的,自然各个都有几分本事。霍言声此前还替三人捏了把汗,生怕李熠谁都看不上,却没想到他一口气将三人都留了下来。
“明日让燕长生来见孤一面。”李熠开口道。
这燕长生便是爱好“捏脚”的那位。
“是。”霍言声忙应了,待李熠又吩咐了几句什么,他才退下。
次日。
李熠本是吩咐了霍言声将人带到东宫见一面,但临了他又变了卦,将见面安排在了宫外闲置的一处宅子里。
那叫燕长生的人见到李熠后吓了一跳,认出了李熠便是昨日坏了他“好事”的人之一。当时他险些被吓出病来,朝李熠和十方骂骂咧咧说了好些不入耳的话。
“燕某有眼不识泰山,请太子殿下责罚。”燕长生跪在李熠面前朝李熠行了个大礼。
李熠自然不会同他计较此事,示意人起来,道:“孤有话问你。”
燕长生闻言忙老老实实起身,垂首立在旁边等着李熠问话。
“花街有那么多养小倌儿的地方,为什么你要去那里?”李熠开口道。
燕长生忙道:“那里玩儿的花哨,比小倌儿馆里更有滋味。”
李熠瞥了他一眼,燕长生忙又补充道:“不敢欺瞒殿下,燕某早些时候便觉察那处不大正常,如今常往那处跑,不止是为了消遣,也是想查出那里的猫腻,到时候投靠太子殿下也好送殿下一份见面礼。”
“多久能查清楚?”李熠问道。
“一月……不,半月便可。”燕长生道:“若是可以,请殿下予两个帮手给燕某。”
李熠看了一眼霍言声,开口道:“让金夕和陈遥风协助他,此事若是顺利,结束后你们便来东宫跟着孤吧。”
“多谢殿下,燕某定为殿下赴汤蹈火。”燕长生道。
“另外还有一个人,你帮孤查一查他的底细。”李熠开口道。
李熠脑海中闪过那人盯着十方时的目光,冷声道:“查清之后不要打草惊蛇,第一时间告诉孤。”
“是。”燕长生忙道。
李熠没继续在宅子里逗留,吩咐完了燕长生便离开了。
两人从宅子里出来后,李熠朝霍言声道:“你派人盯着点,孤不信任他。”
“殿下放心,这三人属下都派了人盯着,不会出纰漏的。”霍言声道。
李熠闻言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那‘捏脚’的地方你也派人盯着点,防止他们真有什么猫腻。”李熠道。
“是。”霍言声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殿下,来日他们三人到了东宫做门客,十方师父若是认出来他们怎么办?”
李熠目光一滞,没有回答。
霍言声又道:“咱们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要骗十方师父到什么时候?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日子久了……他早晚会看出来的。”
这些日子,李熠的所作所为霍言声都看在眼里。虽然李熠从不朝他解释,但霍言声跟着李熠多年,再加上这些日子看李熠待十方的态度,他猜也猜到了七八分。
但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他家太子殿下如此勉强将人留在身边,早晚是要出事的呀。
霍言声对李熠忠心耿耿,这些日子可没少替李熠着急,今日也是没忍住才顺口提醒了一句。
李熠闻言顿住脚步,转头看了霍言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