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外头的雨势一直没见小,直到入夜后还在下。
众人无奈,没法冒着这么大的雨继续赶路,当夜只能暂时歇在了农舍中。
这农舍已经有些破败了,但稍一收拾暂时将就一晚还是能过得去的。
正好农舍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十方与时九占了一间,后来的那几个人占了另一间。
十方找了个笤帚,将榻上扫了几遍,而后在上头铺了毯子,让时九和衣而卧将就着睡一晚。他自己则找了个破旧的蒲团,盘膝坐在房间的另一边闭目打坐。
外头的雨声不断传来,十方静静坐在那里,却始终无法入定。
入夜后屋内的寒意更重了些,十方隔着一间屋子都能听到对面那厢房里的咳嗽声。不用问,这声音肯定是那少年传出来的,因为那几人中只有少年一人面有病态,想来是着了风寒。
十方静心凝神,但那咳嗽声一直断断续续,令他听得有些焦心。
最后十方到底还是没忍住,起身出了屋子。
堂屋里,有两个人守着火堆旁,其中一人在闭目养神,另一个留了胡子的人看起来则很清醒,应该是在与另一人轮换着守夜。
后者见十方从屋里出来,朝他略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以为十方这会儿出来是要方便,却没想到十方的目光越过他,径直看向了他身后那传来咳嗽声的屋子。
“那位小公子似乎是染了风寒?”十方开口问道。
“我家少东家第一次出远门,路上赶得急了些,再加上这几日突然降温,一不留神便染了病。”那留着胡子的人朝十方解释道:“明日到了前头那城里,请个郎中看看便好了。”
他话音一落,里屋又传了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十方拧了拧眉道:“在下不才,略通些医术,你若是不介意可否让在下替小公子诊诊脉?”
那留着胡子的人闻言怔了一下,似乎想要拒绝,但又有些拿不准。
十方这提议是好心,他若贸然拒绝未免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但他若是答应了,又不知会不会……
不等他开口,屋里的另一人走了出来,朝十方道:“有劳先生替我家公子诊治。”
那人说罢朝十方躬身行了个礼,十方见状便去了那少年所在的里屋。
少年原本侧躺在榻上,见十方进来便坐起了身。
十方见他面色比刚来那会儿更差了些,咳嗽声似乎也更频繁了。
“多谢先生。”少年伸出手腕递给十方,十方迟疑了一下,还是装模作样地搭了上去。
他虽和褚云枫学过些许医术,但会的只是皮毛,制个毒配个药还行,真让他诊脉其实他并不在行。
见十方低垂着双目,似乎诊的十分投入。少年又开口道:“先生出门在外,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可太过热心,总要多加几分提防才好。”
十方闻言一怔,有些不解地看向少年,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朝他说这话。
少年怕他多心,又解释道:“我家中世代行商,这些道理是我爹告诉我的,我见你心善,怕你将来到哪儿都这么热心,万一遇到歹人只怕要吃亏,这才出言提醒,望先生莫怪。”
少年人这话说得很真诚,十方听在耳中便觉十分感动。
“多谢小兄弟提醒,在下记在心里了。”十方朝少年笑了笑,又主动解释道:“今日如此唐突,只是见你与我家中的弟弟年纪相仿。我听你一直咳嗽,突然想起来他幼时身子也不大好,这才有些不忍心……怕你耗到天亮病只怕又要加重了,这才没忍住过来打搅。”
少年闻言抬眼看向十方,双目中迅速泛起了一丝红意。
但他很快转头避开了十方的视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小公子从前是不是生过重病?”十方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开口问道。
“嗯。”少年应了一声,开口道:“幼时……病过一场,不过已经好了。”
十方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如今在外头奔波,可莫要大意,不然身子不好,家里人该担心了。”
“你弟弟……如今身子可好?”少年偷偷看了十方一眼,开口问道。
“他好得很,身边有稳妥的人照应,倒是不必我操心。”十方说罢收回了搭在少年手腕上的手。
装模作样地诊了这半晌,十方其实什么也没珍出来。
他唯一能判断的就是,少年脉搏有些快,不知是不是这病闹得。
少年手腕原本带着凉意,被十方带着暖意的手指搭上之后略微染上了些温度。如今那暖意骤然抽离,少年只觉心中一空,不由生出几分不舍。只是他面上依旧不显,看起来并没有异样。
“小公子,我医术不精治不了你的病,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