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六娘所说的这番话有漏洞吗?
有, 漏洞很大。只要细细考虑,里面的很多说辞就会不攻自破。
比如武威侯世子不知道戚六娘是他的妻妹, 那戚六娘知不知道裴务是她堂姐的丈夫吗?若是知道, 两人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产生交集的?
可是这很重要吗,至少对于八卦的帝都众人来说,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武威侯世子勾引妻妹”“垂危昏迷的戚家六姑娘因为武威侯世子假惺惺过来探望她而生气到从昏迷中清醒”这些劲爆又足够抓住人眼球的消息。
如果说深夜闯入宅中与未出阁贵女幽会还能以情不自禁作为最后一块遮羞布, 那么勾引妻妹这个消息又该拿什么遮掩?
这就是赤.裸裸的人品问题了。两姐妹共侍一夫听着好像不错,但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 谁乐意让你这么糟蹋他们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家。
这个消息传出来时还是白天, 武威侯在兵部任兵部左侍郎,他刚午憩好打算去处理没处理完的公务, 但一路走过去时,他总觉得同僚们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一些人甚至边打量他边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武威侯心下生疑,还没在心中做出判断, 他的前路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人身穿正二品官服,正是当朝兵部尚书, 封易的父亲封信。
封信摸了摸打理整齐的胡子,眯着眼轻轻笑道:“侯爷生了个好儿子啊,这帝都也是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武威侯一怔, 心下更是狐疑万分,只好顺着封信的话风问道:“不知尚书大人此话何意?”
“原来侯爷还不知道啊。”封信笑了笑,“侯爷去打听打听就清楚了,如今帝都可是都传遍了。不过我想和侯爷说的是, 既然世子当年真心求娶戚五姑娘,怎么这心意变得如此之快,薄情寡义对男子来说虽不算什么太坏的名声,但终归有些影响。”
武威侯被说得糊涂,但他算是听明白了一件事——裴务定然又闹出了什么大事,而且听着,难道他这儿子又勾搭上了哪家贵女?
念及此,武威侯脸色顿时黑了,只是不想让旁人看了笑话,这才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面无表情,“封大人的话臣听明白了。”
封信笑了笑,转身离开。而武威侯在原地站了会儿,正要往自己处理公务的房子走过去,就见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人小跑进来,正是他贴身跟着的侍卫。
侍卫凑过来在武威侯耳边说了几句话,武威侯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一股怒意直直冲上心头。
“勾引妻妹”这么个名声传出来,是一句“风流”能解释的吗?
裴务的前程不要了吗?武威侯府的名声不要了吗?
武威侯被气得眼前发黑,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世子在哪里?”
得知裴务已经回到侯府,武威侯怒得连假都没有请,直接甩袖离开衙门。
*
“孽子。”武威侯一巴掌直接打过去,打得裴务一个踉跄险些撞在桌子上,“你告诉我,戚六娘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裴务唇角已经肿了,有些撕裂开渗出血迹,显得十分狼狈。
他眼里暗淡无光,也被今日的种种打得措手不及,听到武威侯的质问,下意识开口为自己辩解道:“爹,儿子都是被蒙蔽的,儿子不知戚六娘竟然存着如此歹毒的心思。”
“她是存着歹毒的心思,但你若是不存着别的心思,她那些小算盘能成功吗?”武威侯指着裴务,冷冷把他的遮羞布掀开。
裴务一阵难堪,低头不语。
戚若涵一直静静坐在旁边,神色怨毒,偶尔抬头瞥一眼裴务。
武威侯夫人膝下就武威侯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裴务废了,那么世子之位就难说了。若是被那些庶子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武威侯夫人能够被气死。
她心思正乱,瞥见戚若涵那怨毒的神情,脑子的弦顿时崩掉,起身指着戚若涵怒道:“若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戚六娘怎么会存着如此歹毒的心思。”
“娘错了吧,是我让我丈夫去勾引我族中堂妹的吗!”裴务和清月的事情被她抓奸在床时,戚若涵就险些疯掉,若不是顾忌着自己的尊荣,那件事戚若涵定不会轻易揭过去。
可她的退让换来的是什么,是裴务的得寸进尺!
尤其是裴务选谁不好,选的人居然是戚六娘!
戚若涵这一次都要疯掉了。
她脑海里不断回想起戚六娘那轻蔑嘲笑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理智。
在戚若涵心中气恼之余,武威侯那边已经坐了下来,冷冷道:“事到如今只能把所有脏水都往戚六娘身上泼,就说你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她因为对你媳妇怀恨在心所以存心过来勾引你,想要毁掉你。”
裴务一怔,回想起戚六娘的容颜,她那娇媚又充满魅惑的脸与冷酷无情的脸不断在裴务眼前交织,一时让他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也是这样的冷酷无情,心动与恨意交织在一起,反倒让裴务更难忘掉戚六娘。
“裴郎是舍不得了吗?”戚若涵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却再也没有往日的娇媚,反而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