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儿不要!”温始大吼一声,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脸色苍白,额上渗出冷汗。
封易就靠在床榻边熟睡,听到温始的声音,迷迷糊糊转醒,惊喜道:“陛下,您醒了!”
温始望着近在咫尺的封易,颤抖着抬起手,把手抚在他的眉骨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许久。意识回笼,温始这才稍稍放松了口气。
“陛下,陛下,您……”陈忠就守在宫殿门口,听到殿内的动静,连忙推门进来,看到温始醒来,眼中含泪激动道,“您终于醒过来了。”
温始摆手,“你们都退下去,朕有事与易儿说。”
还没等陈忠退下,温始又补充道:“对了,派人去将慕儿和内阁众人都寻来。”
封易和陈忠心头一震,他们都知道温始这个吩咐意味着什么。在这种时候召见内阁,还把三皇子寻来,立储之意不言而喻。
等殿内所有人都退下,温始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封易身上,一如既往的温和,但里面似乎夹杂了几分庆幸与愧疚。
封易暗自蹙起眉来,不明白温始为何会这样看他。
“易儿,朕昏迷时做了一场梦。”温始轻叹一声。
封易下意识觉得不对,“陛下,您梦到了什么?”
“一场永远不会发生的噩梦,不提也罢。”温始沉吟片刻,如此说道。
那一场梦太过逼真,他在梦中眼睁睁看着温桑若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踏着她几位兄长的尸骨登上皇位,而封易为了他临终之言付出所有,却落得个无处埋忠骨的下场。
梦虽然醒了,但那些悔恨和怨愤的情绪依旧在他的心头激荡着。
封易点头,见温始的脸色越发苍白,没有再追问有关梦的事情,而是扶着温始小心躺下,又喂他饮了水,再命太医进殿把脉。
“易儿,温桑若和齐家近来可有什么大的动作。”温始突然问道。
封易注意到了温始对温桑若的称呼——直呼全名,他心中更觉古怪,“您病后,大公主入宫侍疾过几次,其余时候都住在公主府里。齐家并无什么举动,不过齐钧泽近日和五皇子殿下走得极尽。”
说完,封易小心打量一番温始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不多时,温慕和内阁众人一并到了。
“父皇,您终于醒了。”温慕快步走到床前,握住温始有些冰凉的手,“您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和封易都很担心您。”
温始回握温慕的手,“扶朕起来。”
坐直起身子后,温始看向内阁众人,目光在内阁首辅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方才自然而然的移开。
“朕刚苏醒,这段时间还需静养身体。如今朕身体虚弱,储君之位空缺,朕觉得是时候立下储君了。”温始开门见山,把众人早已猜到的说辞说出口。
“朕的几子中,大皇子才学疏浅,二皇子性子顽劣,四皇子喜好玩乐,五皇子年纪尚幼,唯有三皇子,性情宽厚、勤于政事,是朕最属意的储君人选。”
温始说完,指尖微动,示意陈忠研磨拟旨,写下圣旨昭告天下。
“陛下,储君之位不同其他,应当慎重才是。”齐阁老蹙起眉,站出来出声劝阻,内阁其他几人也这么想,纷纷点头附和齐阁老的话。
关于储君之事,陛下的态度一直很模糊,现在怎么突然下定决心了?可这也太快了,简直打得人措手不及。
就连温慕本人,也都被这个消息砸得措手不及,站在封易身边,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之前在朝会上苦苦相逼朕立储的是你们,现在朕心意已定,你们又觉得不妥了?”
“陛下,储君乃一国之本,自然该慎之又慎。臣以为立储之事该在朝堂上商议一番才是。”户部尚书站出来,出声说道。
“立储之事在朝堂上已经商议过许多回,今日,这就是朕给你们的答复。五位皇子中,唯有三皇子最具备储君资质。”
“可陛下……”
“朕意已决!”温始硬声说完一句话,一口气喘不上来,连连咳嗽,“陈忠,拟旨。”
“陛下!”齐阁老高声道。
温始的目光素来是温和的,而这一次落在齐阁老身上的目光,阴冷,狠厉,让齐阁老这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都忍不住抖了抖,下意识止住所有的话语。
“是朕往日对你们太过宽容了吗?如今朕尚且病重,朕视以为心腹的几位朝廷重臣就在这里与朕争吵,你们是嫌朕病得还不够重吗?”
这等诛心之论一出来,齐阁老他们纷纷跪下来,温慕和封易也跟着一道跪下,“臣惶恐。”
“既知惶恐。”温始抬手指着齐阁老,“爱卿,你亲自拟旨。”
到了这时候,齐阁老还能说什么,他颤着身子站起身,接过陈忠递给他的毛笔,笔尖落在空白圣旨上时,心中有些后悔当日他居然会支持齐钧泽接近五皇子。
明明陛下对立储一事态度暧昧,怎么一病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储君之位定下来。
——棋差一招啊。
待立储圣旨写完,内阁众人全都被温始挥退,温慕关心了温始几句,也被挥退。
殿中只留下封易一人。
封易凑到温始面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