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布莱克先生从牌室来到起居室时, 就看到妻子正和她的朋友鲁本斯太太谈笑,手上拿着一张名片。 布莱克太太将名片递给他看:“瞧啊,我们的新邻居送来名片了...我想, 找个时间我们也得去送名片, 做名片回访。说实话,我觉得她倒是个懂礼的人呢,虽说她和她的丈夫都没有什么好身世,呵, 如今也不讲究这个了, 是不是?” 布莱克先生对太太的这番说辞不以为然,敏捷地说:“我的好太太, 当你说出如今不讲究这个的时候, 就说明还是讲究的。” 说着,不等自己的妻子再说什么,就又钻进了牌室之中。只剩下布莱克太太和鲁本斯太太面面相觑,鲁本斯太太相较于高大的布莱克夫人,是个典型的小女人,有一头金黄的头发,面庞也带有孩子气。年过三十以后,依旧不能自己做主任何事。 所以她在很多事上都倚仗布莱克太太,布莱克太太几乎是充当了她这个成年人的保护人。而她给予布莱克太太的回报就是‘忠诚’, 在白玉兰广场这个小小社区里, 无论布莱克太太想做什么,她都愿意搭把手,给她助声势。 而当布莱克夫人盛装打扮时, 她也是甘当绿叶来陪衬对方的存在...说实话, 这样的女伴在贵妇人的社交圈里可不好找, 所以布莱克太太虽然有时会觉得鲁本斯太太六神无主时很烦人,但还是一直对她挺好。 “艾米,我们真的要做名片回访吗?”鲁本斯夫人小声问自己的‘保护人’。 布莱克太太笑了笑,将名片递给了刚刚将名片拿来的仆人:“收到壁炉上的名片盒里去——哦,当然了,我们当然要做名片回访。不管怎么说,奥斯汀太太的礼节挑不出半点儿毛病,而且她的引见人还是戈德莱尔太太。” “相处之后合不来,那是之后的事,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得给她这个机会...戈德莱尔太太是有这个面子的,对吗?” 鲁本斯太太连连点头,然后又说:“我听说奥斯汀先生是做肥皂生意的?受了达科奇先生的抬举...这事儿是真的吗?” “似乎是的,他是个工厂主,专生产可丽牌的肥皂,我记得你用过那个牌子的肥皂。达科奇先生看重可丽牌肥皂在美林堡的热销,便将它出口了,听说外国人也爱这个呢!这样说起来,我倒要试试了,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布莱克太太消息灵通,知道的比鲁本斯太太更多一些。 “一个生产肥皂的工厂主,才发家不到一年,竟能住到白玉兰广场来,看来是不简单的。哈,广场18号的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我猜是买的,前些日子修缮,看起来是费了大力气的。那些新阔的人儿,换的第一所房子,若不是自己买的,往往舍不得下死力气装修呢!”布莱克太太一只手支着下巴,似乎对这事儿挺好奇的样子。 这方面倒是鲁本斯太太比她知道更多的内情,她告诉布莱克太太:“倒是租的,不过约定了一年后买下来,这也不错了...嗯,我听说,那些开工厂的,手上都要压一笔钱,他们管这叫‘流动资金’。奥斯汀先生才发家一年,又要开工厂,又要备‘流动资金’,再要买大房子,怎么做得到呢?” 布莱克太太‘嗯’了一声:“这话对极了,你总算也学会算计了...呵,如广场18号那样的房子,不到一两万镑,无论如何都不能到手。这笔钱,奥斯汀先生能在开工厂、运行自己的事业之余,两年时间到手,也是很有本事了。” 其实说起来,住在白玉兰广场的这些家庭,哪怕是所谓核心的二三十家,也不见得人人都是房主!其中有1/3的人也是租房才住在这里的。这倒不全是是万镑以上的房子买不起,这里面可能的原因有很多。 布莱克太太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下说:“那么,奥斯汀家是真的像说的那么体面吗?我并不是怀疑戈德莱尔太太的信誉,也不认为达科奇夫人轻易就被人蒙骗了,但、但这事儿也说不定,是不是?” 这年头的骗子是真的很多,就算不是骗子,只是对自身情况夸张一下,自抬身价,那也是不可不察的——嗯,至少对布莱克太太这样,格外在意门第,在意社交圈子里的权力的人来说是如此。 “正是如此,那么要怎么确定这事儿呢?”鲁本斯太太完全以布莱克太太马首是瞻,布莱克太太的话对她来说与法庭的判决也没什么两样了。 布莱克太太想了想说:“我们不必做什么,凡是装腔作势之辈,不过是利用他人的愚昧和贪婪。我们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也不会贪图什么...等到名片回访结束,正式拜访了,来往的多了,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呢?” “正如那句金玉良言,‘什么都瞒不过时间’!再高明的骗子,也不能所有时间瞒住所有人。” 鲁本斯太太认可布莱克太太的话,同时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好奇,是对新搬来的奥斯汀家的好奇。虽说生活在美林堡这样的大城市,他们作为有钱人,娱乐是比较丰富的,但那是对比其他人来说的。真要说的话,贵妇人的日子也很无聊。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自己的交际圈子里来个新人,也值得好奇讨论一段时间了。这一点,从她们最近的话题,总会有意无意说到广场18号的奥斯汀家就可见一斑了。 鲁本斯太太听着旁边牌室里的动静,就对布莱克太太说:“维克多能在美林堡呆多久呢?” 维克多是布莱克太太的长子,今年才二十岁,但已经作为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