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钱重视到不近人情,显得与家人有些生分的地步,却能做拿出一万两银子,只为考校李常欣举动。
可见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钱本身,而是就像她说的那样,是在以自己的言传身教教导他们,如何与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哪怕是至亲之间,在某些方面也要分清你我,不存在什么理所当然。
就像李常欣,虽然从小到大,一直盯着他的钱袋子,却从没有将他的钱理所当然的据为己有的想法,只是想方设法的通过不同方式从他这里谋取而已。
江燕娘则是那种满心满眼都是这些家人,一心奉献自己的人,也就是在陈凤琪的要求与安排下,她才学着给自己留些方便使用的私房钱,将李成锋的薪俸大半交到公中后,留下小半作为他们夫妻的小金库。
要不然,在她心中,除了她婆婆手里的钱,其它收入都是家里公共的钱,应该交由公帐统一管理,只要家里人有需要,就可随便支取,而她节省到可以一年到头,都不为自己花什么钱。
之所以会如此,正因江燕娘对钱是真的看得比较重,得知李常欣离家去大营时,在她私下已经给了钱的情况下,还向她祖母借了一万两,现在都已经给糟蹋完了。
哪怕听她婆婆话中的意思,知道李常欣可能将钱花对了地方,她还是心疼不已。
等到十分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去她母上大人那里听训的李常欣,神情沮丧的离开后,陈凤琪才对安常煦道。
“常欣你已经看到了,回头将后宫用着好的那些保养皮肤的东西,给她们多备上些就行,明天就是公布殿试成绩的日子,你不回去再做最后确认?”
为了自己的理想与目标奋斗,固然是件好事,可是为了自己,也应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尽量保养一下自己,在陈凤琪看来,这两者并不冲突。
不能因为觉得自己是女子,担心自己会在以男子为主导的军营里被人看低,就抛弃女孩子天生的爱美之心,让自己活得跟男子一样糙。
听到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一起的两个话题,安常煦愣了一下后,才回道。
“好,保养皮肤的东西,我回头就让刘乐给送回来。”
对于殿试的事,着实让安党煦感到有些意兴阑珊。
“殿试的事儿,反正说是我点的,其实都是他们给安排好的,我懒得管了。”
对于他这颇有些一言不合就想撂挑子的反应,陈凤琪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道。
“不就是前三名的名次问题,值得你这么在意?纵观过往的历史,那些在大考中成绩最好前三名,又有多少能有机会成长为名垂清/史的能臣呢?”
安常煦就是感到有些不甘心,殿试上,会试前四都表现得十分出色,完全有资格被点选为前三,为了同样表现也很出色的王修业,他可以同意让出一个名额,可是按照那些大臣的意思,却是让出两个。
连邵云博也是持这个态度,这让安常煦起了逆反心理,虽然没在现场发作,认下了那些人的安排,可是安常煦心里一直为这件事感到很郁闷。
“可是,我就是觉得,在那些人明明有实力拿一甲的情况下,就为了照顾所谓的大局,必须要将名额让出去,有些荒谬,将心比心,要是我在凭实力考了一甲的情况下,却被落到二甲,我肯定会感到很生气。”
陈凤琪知道,若是旁人受此待遇,安常煦肯定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可是南江书院的那几人都与他是感情不错的同学,所以他才特别有同理心。
“南江书院的那几个,也未必就比别人强多少,何况他们还是利用一些手段,才能考出那么优秀的成绩,真要如你所愿,在这次恩科上,前三都点南江书院出身的人,才叫坏事。”
“我早说过,你现在是皇帝,身为上位者,一定要将水端平,不可存在什么明显的偏向。”
“更何况南江书院固然和我们关系深厚,可是我们只可适当的用,绝对不可依赖,你应该也不想看到,让南江书院在朝野上下一家独大的局面吧?”
安常煦迅速意识道,若真要到了朝野上下的关键位置,都被南江书院的人把持的地步,对他与整个安国来讲,都很有可能是一场灾难,甚至还会给南江书院本身埋下走向覆灭的祸根。
因为那将意味着权利与利益的失衡,就算是本来没什么野心的人,也容易在那种一家独大的形势下滋生出野心,有野心,却被排挤在外的人,肯定会对此心生不满。
南江书院是由他祖母一手规划与创办的,是邵丞相按照他祖母的指示,从无到有,一手督办,并发展起来的,论对南江书院的感情,这么一位东家,一位首任院长,肯定比谁都深,比谁都希望南江书院能发展得越来越好。
也正因如此,更有远见的他们,才会看出若是一味偏向南江书院,对南江书院而言,是祸非福,所以邵丞相即便明知他的心思,也坚持与其他人站在同一立场劝他。
想到这些,让安常煦感到有些惭愧。
“对不起,奶,您说得对,是我想错了,不该任由自己的私人情感凌驾于我身为皇帝,该有的冷静、理智与公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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