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注视着他,淡金色的毛发蔫吧地贴在脸颊,见他望过来就低下头。
他就这样一路跟着姜宜走回了家门口的屋檐下。
屋檐下很干净,姜宜坐在小板凳上,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望着蹲在台阶上的男孩。
湿漉漉的男孩蹲在地上,发梢还在不断地往下淌水,地板很快就凝聚了一滩水,他抱着自己的书包,眉眼耷拉,吸着鼻子,看起来蔫巴巴的。
姜宜想到了动画片里的落水小狗,叫小波比,也是黄毛蓝眼睛,常常流浪而吃不饱肚子。
他觉得有些可怜,便小声地让男孩过来坐在了旁边的小板凳。
浑身湿透的男孩有点犹豫地站起来,往着他旁边的小凳子走去。
谁知道刚走没两步,他泡过水的鞋子就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
不止是这样,鞋子还一边“噗叽”一边往气孔外突突地喷水。
男孩反应过来后脸涨得通红,死活都不愿再走,涨红脸闷头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姜宜又跳下小凳子,去屋里翻出了两条毛巾,给了男孩一条。
男孩用毛巾笨拙地擦着头发,擦到一半觉得麻烦,便晃着脑袋将头发上的水珠甩落。
姜宜被甩了一脸水。
他迟钝地眨了眨眼,不过好在并不生气,只低头抹了抹脸,好脾气把自己手上的毛巾也给了男孩。
蓝眼睛的男孩头发乱糟糟,坐在地板上望着他,闷头接过毛巾时耳根有点红。
——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陆宅。
十多个撑着伞的佣人们脚步急促,放声呼喊:“小少爷——“
噼里啪啦的茫茫雨雾中,无人机环行着偌大的陆宅,寻找着出走的小孩。
穿着雨衣的管家快急疯了,他们一行人已经足足找了四个多小时。
但依旧没找到陆黎。
想到这里,管家心头跟悬了一块大石似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陆黎作为陆家唯一的孩子,今年刚满七岁,自出生起就随母亲生活在国外,对国内非常陌生。
但最近在陆老爷子的强烈要求下,陆家人将陆黎接回国内。
陆黎回国后,因为离开了从小生长的地方,反应极其激烈,十分抗拒学习中文,脾气也极其恶劣。
今天下午,七岁的陆黎竟然趁着他们不注意,赌气地背着书包出走。
陆宅占地六千多平,一个七岁的孩子单凭自己是走不到大门,监控室的监控也显示今天下午没有任何车辆进出。
但陆黎不会说中文,又遇上了突如其来的暴雨,整个陆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临近傍晚,天色越来越暗,陆宅大铁门被两侧的人拉开,一束灯光穿过雨雾,黑色轿车行驶在雨中。
驾驶位上的姜国军打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男人拿着手机不断低声道歉:“亲爱的,我保证这是唯一一次意外。”
“Arno绝对不会出事,他是我的儿子,我比谁都害怕他出事。”
“你先听我说……”
电话那头似乎直接挂断了电话,男人深吸一口气将手机丢在一旁,撑着额头,不断地望向窗外,神情难掩焦虑。
姜国军收回目光,心里直打鼓,他给陆家当司机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老东家的脸色那么难看。
但一想到发生的事情,姜国军也能体会陆霆的心情。
他也有一个儿子,刚好跟老东家的儿子同岁,若是自己的儿子出走又遇到暴雨,恐怕他也会急得厉害。
听说陆总那走丢的儿子连中文都还不会说。
姜国军唏嘘,他稍稍踩深了油门,加快了驶向地下车库的车速,准点准时地停好车,稳稳当当地将陆霆送上电梯。
没过多久,下班后的姜国往陆宅□□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想着若是晚上还没找到小少爷,他也撑把伞去找找。
毕竟事情越闹越大,他看着也揪心。
直到十分钟后,姜国军站在自己家门口,对着屋檐下光着脚的金发小男孩傻了眼。
男孩头发半湿半干,裤脚卷起来,光着脚,趴在地上紧张地盯着地面上的五子棋。
他看见自己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指着地上的五子棋,对男孩稚声认真道:“你输了。”
男孩打了个喷嚏,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一堆听不懂的话,蓝色眼珠瞪得大大,似乎是不敢相信。
姜国军蒙了。
他颤颤巍巍地回想了一下今天闹得陆家人仰马翻的小少爷,七岁,蓝色眼珠子,头发带着点金色,不会说中文,只会说英文。
姜国军又颤颤巍巍抬头看屋檐下趴在地上,头发乱七八糟,扭头警惕看着他的蓝眼小男孩。
蹲在地上的姜宜也抬头,看见姜国军,他开心地挥了挥手道:“爸爸!”
姜国军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道:“乖乖,他是谁啊?”
姜宜歪着脑袋想了想,诚实道:“不知道。”
“捡到的。”
他踮起脚尖认真小声道:“爸爸,他没有家,好可怜,跟小波比一样。”
小波比是昨天动画片上那只流浪的小狗,黄毛蓝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