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皱紧了眉,舅舅好像更瘦了,又黑又瘦,背也佝了,其实孙银光比楚远志只大两岁,才刚五十而已,却老得像六七十了,头发也白了,明显是营养不良加劳累过度。
家里的活都是舅舅干,张桂芳还不按时做饭,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就算做了,那厨艺也进不了口,以前她在乡下时,做了饭会叫舅舅和表哥表弟来吃,普通的饭菜他们都吃得津津有味,可见张桂芳的厨艺有多差了。
“咳咳……快回家坐,这边脏。”
孙银光咳嗽了几声,招呼他们回家,这边他没功夫收拾,脏得不像话了,他刚才想好了,等妹妹的丧事办好后,就把房子还给外甥女,省得张桂芳天天作妖,彻底绝了这女人的心。
楚翘一家跟在后面,孙银光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抽烟,还咳嗽个不停,他抽的是最便宜的香烟,几分钱一包,又呛又烈。
“你咳嗽还抽这么多烟,自己不注意点?”
楚翘忍不住了,冲孙银光没好气地吼了句,从见面到现在,咳嗽就没停过,前世孙银光的身体就不太好,有慢性支气管炎,医生说是抽烟引起的,让他戒烟,但孙银光戒不掉,不过抽得少了。
但前世她因为心里记恨张桂芳,对舅舅也有意见,很少回老家,孙银光的身体情况她也不太清楚,现在看着像是比前世更差一些,这咳嗽听得她心里很难受。
孙银光忙掐灭了烟,讨好地笑着,解释道:“我刚才呛了下,平时不咳嗽的。”
可就这说话的功夫,他又咳嗽了好几声,声嘶力竭那种,孙银光赶紧捂住嘴,怕楚翘生气。
“烟少抽点,身体是你自己的,别和我妈一样,喝酒喝上瘾,掉海里淹死了。”楚翘冷冷地说着。
她对舅舅的感情很复杂,有埋怨,也有依恋,她生气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舅舅选择了袖手旁观,要不是外公赶过来,她就要嫁给傻子了。
“不抽了,我不抽了。”
孙银光连声答应,心里很难受,没想到妹妹居然是喝酒喝死的,唉,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好死都没混上,他这个妹妹自作孽不可活啊。
领着他们一家回到了家,张桂芳没在家,也不知道去哪了,地上还是一派狼藉,碎瓷片和茶水也没清理,孙银光有些尴尬,解释道:“我刚才不小心摔了茶杯,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扫扫。”
楚翘哪会信这些话,肯定是张桂芳发神经砸的,这女人本事没有,脾气却不小,成天就知道骂人,自己却从来不干活,有一回稻地晒着稻谷,要下雨了,孙银光在地里干活,没来得及回来,这女人在家却不动手,眼睁睁看着雨淋在稻谷上。
最后还是楚翘和表弟一起收的,他们收得慢了些,张桂芳还骂她不中用,倒没骂自己儿子,这女人虽然一无是处,但对儿子还是不错的。
孙银光扫好了地,又去给他们泡茶,但楚翘喝不下,家里实在太乱了,孙银光只会干地里的活,家务事不拿手,也没时间搞,顶多就是扫个地擦擦桌子。
“洪波呢?”楚翘问起了表弟。
表弟叫孙洪波,二十了,和她关系还不错,表哥叫孙洪涛,应该二十六了,也不知道结婚没。
楚翘和两个表兄弟的感情都还不错,以前孙银秀打骂她时,表哥和表弟还会帮她,但长大后关系淡了些,表哥进城去当学徒了,表弟住校,都回来得少了。
“他和他哥在城里,跟着学机修。”孙银光笑着说。
大儿子学的是机修,小儿子高中毕业后,就跟老大一起学机修,也算是一门技术,发不了财,但能混个温饱,比在农村种地强。
“机修不错,学好了挺抢手。”顾野笑道。
孙银光憨厚地笑了,“老大出师了,在城里一家厂子里当师傅,小的跟着哥哥学,过两年也能出师,就能拿工资了。”
楚翘没怎么说话,基本上都是顾野和孙银光聊,两人聊得挺投机,孙银光说起了房子,“等你妈的事情办了,我把那房子里的东西收一收,以后不放东西了,翘翘你自己处理,是要卖还是盖新房,都你定。”
“卖了干什么?房子是外公外婆建的,不卖!”
楚翘不同意,那房子地段很好,视野开阔,就在路边上,以后她盖幢二层小楼,抽空就回来住几天,就跟度假一样。
“不卖好。”
孙银光很高兴,他也赞同不卖,卖了上哪再找那么好的地段?
屋子里气氛越来越轻松,门外偷听的张桂芳,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刚才出去摘点青菜,一回来就听到窝囊废男人在说房子,楚翘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也回来了,在城里过得那么好,还舍不得一幢房子,小气抠索的白眼狼,有什么脸回来?
张桂芳强压下怒火,有意在弄出点声响,进了屋就笑着说:“翘翘回来啦,你结婚也不通知声家里,我都没去喝你喜酒。”
楚翘身体一下子绷紧了,一点面子功夫都不想做,这女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为了五百块钱,就哄她去镇上傻子家,撇下她一个人在傻子家里,当时的害怕和绝望,她现在都刻骨铭心。
顾野瞧出媳妇的不对劲,便主动和张桂芳寒暄了几句,张桂芳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