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舍弟, 可惜快死了,麻烦你们让他善终吧。”
说完这句话,李忘情便看着障月像是变戏法一样, 将一块手帕似的黑布盖在了简明言的脸上,随后她就惊悚地察觉到那块黑布像是活了一样,死死粘在了简明言脸上,逼得他手脚一阵痉挛, 像是要直接捂死他。
“你干嘛?!”
李忘情慌忙伸手, 却被障月握住手腕带离。
“放心, 他醒过来之后就不会被这些东西追杀了。”
如同幽幽鬼火般,香火司巡夜使们徘徊在牢房外,手上提着的灯烛不断跃动。
若放在之前,李忘情肯定是先走为上, 但现在缺突然有了一丝想试剑的感觉。
“祛除邪祟……捍卫凡生……”
“你们是邪祟……”
“不,是凡生……”
低低的细碎言语里,不难看出这些木呆呆的巡夜使正在判读牢里这几个人到底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与此同时,李忘情也明显感觉到了简明言身上关于修士的灵气在减淡。
“醒过来就好了?”李忘情半信半疑,“那他要是醒不过来呢。”
“醒不过来的话。”障月道,“我建议火葬。”
李忘情:“你建议得很好, 下次别建议了。”
摇了摇头, 李忘情将指尖放在简明言颈侧, 意料之中地触到一阵冰凉, 像是死了好几天的样子, 但奇怪的是, 他体内仍有一团细如发丝的生机在顽强地流淌。
神识进一步探入简明言的气海, 以李忘情如今的碎玉境修为, 轻而易举地便锁定到了简明言气海深处,那唯一还有生机的光。
那是一滴金色的血。
在这滴金色的血周围,一片片浮动的虚无龙鳞环绕在四周,而那张黑布里渗出的黑气正在一丝一缕地侵蚀这些龙鳞。
……又是“神血”吗?但好似和之前见过的有所不同。
话说简明言身上为什么也有“神血”?而这龙鳞,不免也让人想到太上侯。
就在李忘情沉思时,牢房里的黑暗一阵扭曲,不知何处来的云雾凝聚在他们身后,随后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牢房外。
是沈春眠。
“让开。”他提着一盏与香火司巡夜使无二的灯笼,见到这灯笼,巡夜使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李忘情看着沈春眠径直走向隔壁,然后被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沈春眠的手中握着什么,穗子从指间垂落下来——李忘情对此极其熟悉,那是每个行云宗剑修都会亲手做的剑穗。
曾经那是李忘情眼里情比金坚的象征,但此时沈春眠脸上的神情却让那枚剑穗变味儿了。
“你冒充了香火司巡夜使。”缇晓先开口了,“在白天,巡夜使是没有那么强,但观星司可不是瞎子……何况,昨晚宗主已经说过‘到此为止’了,是说给山阳国听,也是说给你听。”
回应她的只有牢门被沈春眠庞大的灵力撕扯到震颤的声音。
“你可以不和我走,但我要带你离开山阳国。”沈春眠坚定道。
“为什么?”
沈春眠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阳帝遗命,七日后,废黜所有天爵,驱逐山阳国境内修士……失去山阳国城墙的庇护,外面那些东西不是你能对付的,要么战死,要么上神决峰,我都不想让你去,那样只会……”
“对你来说有什么呢?不过是减了三分成色,我的‘来生’只会更听话。”
沈春眠抬起手,掌心里的剑穗发出的红光,一如他逐渐变得赤红的双眼:“我本不想用到剑穗逼你。”
剑穗上渗出的丝缕光带,引起了缇晓手中“啼血”的共鸣,当啼血悬于空中,逐渐浮向沈春眠的时候,一股异常的愤怒袭上了李忘情的心头。
……好像她本能地就认为,世上所有的剑器都不该被奴役。
“住手!”
而就在她出手的瞬间,牢门上激荡起一圈波动,明明近在咫尺,却将她一瞬间拉得很远。
颤鸣的剑声,李忘情听到缇晓的声音依旧是温和而执拗。
“我今生至死都是以‘人’的身份来爱重你的,春眠,别侮辱我。”
“……”
一句“别侮辱我”仿佛卸干了沈春眠所有的力气,他终止了催动剑穗,脸色灰败地抬起手,眼中露出了象征着道心动摇的混沌之色。
“别说这种话,你只不过……是把剑而已。”
“……终于说出来了啊。”缇晓轻笑着,隔着牢门与他相望,“修行到你这个地步,说一句谎,便多一重心魔。迄今为止,我成了你多少重魔障?”
沈春眠将剑穗从手腕上扯下来,那东西像是原本就镶嵌在他血肉中一半,撕下来时带着一手鲜血,脸上带着荒唐的笑对缇晓说。
“是我太沉溺,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