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贾赦默默地坐在书案前出神。
王善保走了进来:“老爷,琏二爷回来了。”
贾赦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叫他进来吧。”
“是。”
王善保退了出去。
身着官袍的贾琏从掀开的门帘中钻了进来,走到书案边,向贾赦请了个安:“老爷。”
贾赦手一摆:“坐下吧。”
贾琏揭开茶盖,见茶碗已经干了,出去提了一个铜壶进来。到书案前把茶水沏上,又给自己倒了碗茶。
贾赦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着说道:“你媳妇说你脾气比官职还大,我看还好。”
贾赦:“哦?”
“.是。”
贾琏蒙了好一阵子,这才嗫嚅道:“可是我答应了王鹤堂,他不会用这个威胁咱们吧?”
贾琏木然地点了点头。
贾琏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个机会。”
贾琏笑着说道:“那是福建巡抚送来的,里面加了龙涎香,可以安神定志,改善心情。”
贾琏:“是。那个什么‘保皇党’的金枢卿仗着皇上的宠信,在户部上蹿下跳,搞得儿子很被动。”
贾赦点了点头。
“交易?狗屁的交易!他们这是在空手套白狼!”
贾赦笑了一下:“要是你二弟便不会说出你这个话来。皇帝不是冲着哪一家,而是为了平衡朝局。当然肯定会有人被皇帝挑翻,但一定不会是咱家。皇帝还需要借助你二弟来制衡其他边军。”
贾琏:“咱们不掺和进去不就行了吗?反正都是大姐姐的孩子继承皇位。”
贾琏望了望贾赦,张了张嘴,又什么也没说。
犹如雷轰电掣,贾琏被震得脸都白了。
贾琏忙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福建巡抚得知朝廷又要打造战船,希望能多分一些给福建船厂。”
“哎!你这是当局者迷。很早我就提醒过你,你身上的官职来源于咱家在军方中的实力,而非你的能力。”
“.”
“我明白。正因为咱家可以影响到老国公的新军和长江水师,他们才会跟咱们做这个交易。”
贾赦依然望着远处:“你是真的笨啊!除了宋成良,还能有谁给皇帝出主意!这是阳谋。利用两位皇子的夺嫡来消耗贾家的实力,赢的登基,输的可以册封到贾家开拓出来的土地上为王。这样就可以慢慢打散贾家的力量。”
贾琏一颤。
贾赦抬手打断了他:“你是想说他们许诺了户部尚书?别天真了。大周朝姓吴!户部尚书这样的官职是要皇帝亲自委任的。皇帝不可能让你担任户部尚书,至少十年以内不会。”
“这”
金枢卿为何敢在户部上蹿下跳,处处压你这个户部左侍郎一头?就是因为他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实话告诉你吧,贾家商会从暹罗等地购买多少粮食,这些粮食又转卖给了什么人,皇帝一清二楚。你还想当户部尚书?!”说完,鼻孔里哼了一声。
贾琏低了头。
贾赦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这才接着说道:“到时候,不论是为了给南疆十数万将士一个交代,还是为了安抚与咱家交好的其他军方势力你二弟会毫不手软地杀掉你!”
贾赦苦笑了一下:“好了。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会替你处理的。”说着,他从书卷中抽出一张纸递给贾琏,“这是刚送来的,你看看吧。”
“这应该是那个人的主意。”贾赦望着远方,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句话。
贾琏接过一看,顿时一惊:“贾雨村进京了?还升了吏部尚书?!”
贾赦慢慢回头向他望去。
贾琏又是一怔。
贾赦晃了晃那封信:“再说这件事。真当皇帝是瞎子啊?还有,若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了南疆战败,不说皇帝那边如何交代,南安郡王府和卫家都不好交代!几代人的情面还要不要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贾琏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这是首辅王鹤堂的亲笔信。他说,事关重大,请老爷即刻拆看。”说着将那封信递给贾赦。
贾琏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呵~还是火候不够。这件事倘若放在你二弟身上,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知道为什么吗?”
贾赦靠在椅背上,望着他:“伱怎么看?”
贾琏怔住了,弄不清自己这位深不见底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静静地看着他。
贾赦:“倘若真出了事,他们躲得远远的,咱们可躲不了。皇帝不好处置咱家和老国公,肯定会对长江水师下手。”
贾赦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连廊下挂着的灯笼:“皇帝的算盘都打到十几二十年以后了。”
贾琏:“是。”
贾赦接过那封信,拆开封口展看,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听她胡说。”
贾赦微微一笑:“所以你就想顺水推舟,利用这件事做掉他?顺便还可以坐上户部尚书的位子。是不是?”
贾琏的脑子哪里跟得上贾赦,刚才的事还没想明白,这时听他又突然说出这句话,只得问道:“谁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