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乐声、鞭炮声从宁荣街上传来。
西街门外,一台苏昆的班子正在唱堂会,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宁荣街上张红挂绿,宾客如云。
流水席上坐满了人,都是附近的街坊。
贾蓉换了身喜庆的衣服,在酒席间不知疲倦地张罗着:“诸位邻里街坊,大家多饮几杯这里没果盘了,上果盘!”又转对管事喊道:“给这些孩子一人拿一个红包,再给他们抓些果子吃。”
林之孝走了过来,对贾蓉:“小大爷,王爷叫你进去待客。”
贾蓉:“哦?”急忙向府里走去。
府门前,大管家赖升忙不迭地高声进报着: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李大人入贺”
“陕西总兵云大人贺仪到”
客厅里坐满了前来贺喜的官员,小厮们穿梭般端茶倒水,到后来竟然连放点心果盘的地方也没有了。
贾琥此时正在外书房翻看着军报抄件。
牛继宗坐在窗下默默地喝着茶,不时瞄一眼贾琥。
贾琥看完了那份军报,轻轻地把它合好,凝神细思。
放下茶碗,牛继宗望向贾琥:“李承阳太性急了。这些南疆军将领固然该死,可是不请旨就杀了一个副将、三个参将.这些人可是刚立下了大功。况且南疆军本就是惊弓之鸟,一旦有人借机煽风点火
听到这里,贾琥苦笑了笑,南疆首战告捷之后,李承阳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也并没有因此而小瞧了安南人,在临安附近休整了两日。
然而正因为这两日的休整给了安南人喘息的时间,也让战场形势发生了变化,李承阳根本不知道西夷人参战了。
二十一日,在李承阳的指挥下,以南疆军的三个营作为先锋部队,以辽东军两个镇作为主力,很快官军
然而成也南疆军,败也南疆军。
当从俘获的安南将领口中得知老南安郡王就被关押在距离他们五十里外的山脚下的时候,不愿意放弃这个解救老南安郡王机会的南疆军便向南压上,根本不理会李承阳的军令。
就这样,三个营近万人一头撞进了安南人和西夷人设下的陷阱中,虽然南疆军战力凶猛,但终究敌不过早有准备的敌人,无法突破对方设下的埋伏圈。
好在李承阳及时救援,以辽东军精锐火器营迅速穿插包抄,将封锁山口的西夷人切割歼灭,这才让南疆军残部逃出。
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那些边疆生民早就通过山道小径潜伏到了官军的后方,五十里地,后有追兵,前有伏兵,好在那些生民战力不强,就这也让辽东军付出了近三千条生命。
撤到后方的李承阳直接处决了不尊他军令的副将和参将。
牛继宗说的不错,李承阳太性急了,南疆不是中原,作战必须倚靠熟悉当地地形的南疆军。
牛继宗站了起来,一边踱着,一边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就像一团雾,所以我才请伱将牛犇踢出勇卫营,让他远离朝堂漩涡!”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么急着同南安郡王一脉断绝关系!”
贾琥冷笑了一下:“是他们在疏远贾家,想同贾家断绝关系,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说完,将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牛继宗略怔了怔,走近了他,低声说道:“我也是奉了旨意,不然也不会大喜的日子来打扰你。”
贾琥精神一振,难怪舍得将牛犇从勇卫营调出来,原来是攀上皇帝的高枝了。
牛继宗:“陛下的意思,写封信给李承阳,让他以大局为重,先平定南疆再说。”
贾琥没有搭话,只是紧紧地望着他,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牛继宗清了下嗓子,接着说道:“这样的事,陛下不好开口,无论是明诏,还是密旨。这里面的缘由,你大概不需要我再说吧?”
贾琥想了一想,也站了起来:“您去请道手谕,或者您手书一封信,我照抄。”
牛继宗对贾琥笑了笑:“你小子浑身上下都是心眼。行吧,我去请一道手谕,保证不让你陷进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贾琥也笑望着他:“好,我等您的好消息。”
牛继宗突然叹了口气,感慨道:“现在各家都有了不同的心思,以后再也聚不到一块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林三的声音:“王爷,首辅他们来了。”
贾琥对牛继宗:“咱们去大厅里坐吧,那边热闹。”
牛继宗听了,从怀中掏出怀表来,瞧了一瞧,说道:“时候不早了,一会儿你该去西府结亲了。快走吧。”说完,推着贾琥走了出去。
鼓乐齐鸣。
荣国府从大门、仪门、大厅、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点着手臂粗的红烛。
贾母院中悬灯结彩,丫鬟婆子全都换上了喜庆的衣裳,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
贾母正屋之中亦是锦裀绣屏,焕然一新。
贾家的女眷都来了,这会子正围坐在偏厅内陪着林家女眷吃茶说笑。
这时,林黛玉的婶娘从里间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新娘子还在梳洗打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