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子。
谢星摇顺势回头,见到晏寒来。
他一声不响跟在她身后,显然要上楼回房,与谢星摇漫不经心神态相比,眼透出莫名急躁。
与她对视瞬间,少不耐烦别开视线。
“晏公子。”
谢星摇敏锐觉察出不对劲,刻压低嗓音:“你……没事吧?”
他状态似乎称不上“没事”。
晏寒来修不低,平日里浑身上下灵力被浑然聚拢,极少出现波动。此刻楼梯狭窄,置身于逼仄空间里,能清晰感受到由他散出混乱气息。
面无血色,瞳孔里生出了几道通红血丝,与上次在医馆竹林里模样如出一辙。
谢星摇试探性低声:“是连喜镇那回——”
晏寒来沉声:“无碍。”
他对此事避不谈,少顷抬眼,极快瞥她一眼:“上楼。”
谢星摇没做追,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他应当是生病或了毒咒,毒性沁入血脉,不时发作。晏寒来性子孤僻、自尊心强,必然不让其他见到自己狼狈模样,因匆匆上楼,欲图回房熬过毒发。
如今她站在原地,是挡了他道。
谢星摇自觉靠向墙角,他留出一条通路。
平心论,她不和晏寒来扯上系。
谢星摇完完整整看过原着,原文里主角团从头到尾对他真心相待,到头来还是落得一场空,被猝不及防盗去仙骨,目睹了一场大屠杀。
晏寒来像是一块捂不热石头,打从一开始,接近他们就是别有用心。
至于后来,从未有过悔改。
但转念去,晏寒来身上,有太多太多他们从不了解秘密。
于他满身旧伤疤、目力甚至远不如平民百姓眼睛、以及不惜身死,要屠灭那个南海仙门目。
他一向冷静自持,绝不会做冲动之事,从头到尾苦心谋划,莫非当真只是如原文所讲那般,“生性嗜杀、妄图掀起血雨腥风”么?
近在咫尺青衣同她擦身过,谢星摇垂眼,见到他战栗指尖。
谢星摇觉得……或许不是。
那夜住在卖画婆婆里,她夜半未眠,曾无间望见晏寒来递老一袋灵石,让她买些防寒厚衣。
他生性别扭,做好事悄悄摸摸,避开了他们所有,连说话声音都压得很低。
谢星摇当时,这狐狸好怪。
……后来在飞天楼地下,是晏寒来及时赶到、她解开追踪术法,明明在那般昏暗环境里,他什么都看不清。
就当是还他那日恩情。
她忽然之间脑子一抽:“晏寒来。”
她很少直呼旁名姓,少闻声微怔,本打算不做理会,却听谢星摇继续道:“我能帮你。”
他状态像是极寒下风寒发热,上次由她注入一些暖和灵力,不适之感才褪去许多。
如今身处北州,凛风朔雪天寒地冻,晏寒来症状恐怕比之前更加严重。
谢星摇出于好心,对方却并不领情,迈步向上:“不必。”
“现在独自回房,继续用刀划手腕?”
她下识皱眉,拉住少手臂:“这是何种病症?凌霄山医修众多,若能向他们告一二,或许可以找出——”
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晏寒来浑然顿住,谢星摇亦是一呆。
他不了什么毒或咒术,身子止不住轻颤,被她触碰到那一刹——
谢星摇欲言又止,右手僵住,静悄悄松开。
被她触碰到那一刹,少额角碎发倏然翘起,睛看去,头顶赫然现出两只毛茸茸雪白色耳朵。
狐狸耳朵,炸毛了。
糟。糕。
她真没过,此时此刻晏寒来会敏感成这样。
这究竟是什么稀奇古怪毒咒啊?
谢星摇做贼心虚,奈何今日流不利,她堪堪松手,便听楼下月梵好奇道:“摇摇?你和晏公子怎么了?”
他们三显然听到了动静。
楼道狭小,昏暗无光,晏寒来气息混乱滚烫,几乎将整个空间悄然填满。
突如其来询清脆张扬,更衬得楼道之静谧非常,紧随其后,是几道越来越近踏踏脚步。
晏寒来呼吸更乱。
谢星摇看一眼雪白狐狸耳朵,上前一步,掌心不动声色贴在他脊背。
温热灵力轻盈漫开,自脊骨淌入五脏六腑,少眸色沉沉没出声,须臾间,苍白面色有了一瞬缓和。
狐耳绒毛轻颤,恢复成形模样。
下一刻,月梵、温泊雪和韩啸行出现在楼道口。
“没什么,聊聊天已。”
谢星摇笑笑,神色如常:“我先回房休息啦。”
月梵没看出不对劲,扬唇笑道:“晚安!”
他们三来得快去得快,不消多时告别离开,继续享受大师兄准备飞舟甜点。
谢星摇松开放在他后背手心。
于是暖倏然褪去,不适感又一次裹挟全身。青衣少长睫一动,破天荒露出点儿茫然神色。
他睁着一双漂亮琥珀色眼眸,眼尾残存了温热余烬,置身于漆黑楼道间,眉眼好似被水濯洗后黑曜石,凛冽却狼狈。
谢星摇被这道眼神看得一顿,试探性开口:“……还要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