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此前一直有谁拿手捂住了林歇的耳朵,直到此刻,那双手才被拿开。
从门缝底下吹过的微风轻响在林歇静心去听的时候,变得犹如狂风呼啸。
这风涌进机关楼,在不算大的楼内横冲,寻找着闯出去的缝隙。
每一个障碍物都会阻碍风的流向,改变风的声音。
林歇静静听着,大致摸清了一层的布置,并确定,一层只有她一个人。
只是想把她关在这里吗?
林歇在袖子里轻轻碾着银针,正准备把银针扎回去,就发现——
不对,这里有人。
林歇将银针藏在指间,站起身朝着藏了人的地方走去。
林歇动作不快,慢慢走过去,慢慢抬手,慢慢朝着那人伸手……
那人动了,他悄无声息地躲开了林歇即将触碰到他的手。
林歇摸了个空,也不气馁。
那个人武功不低,被叫来对付她这个瞎子屈才了,所以林歇更愿意相信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和她被骗来这里的事情无关。
不仅无关,在她靠近的时候,那人也只是躲开,说明无害。
无关又无害的高手,怎么会在这里?
林歇有些好奇。
她静下心听了听,确定了那人此刻的站位,又朝着那人走了过去,结果和刚才一样,她靠近的时候那人没动,等她要去摸了,那人就又走开了。
林歇第三次朝着那人走去,这一次,林歇故意撞上了椅子,整个人向前倾去。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止住了她即将要摔到地上的动作。
林歇站稳后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带上了与人捉迷藏似的轻快:“抓住了。”
那人:“……”
林歇好奇地朝那人凑过去:“你是谁?”
那人微微后退,默了片刻才开口:“夏衍。”
夏衍?
一提到这个名字林歇就想起那一声“废物”,连忙松开了手:“你……怎么在这?”
夏夙担心自己一个人护不住林歇,于是便叫来了还在书院的夏衍。
夏衍曾不满林歇的窝囊,但那点不满在林歇劝慰了夏媛媛后早已消散无踪,只是碍于当初那一句“废物”说得太多掷地有声,所以夏衍至今不曾去找林歇道歉亦或道谢。
听夏夙说是要帮林歇,他就跟着来了。
连翘把林歇带进来的时候,夏衍就跟进来了,只是轻功好,没被两人发现。
这么一大串的解释,在夏衍这里化成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夏夙。”
林歇听懂了,大概就是夏夙担心她,为了以防万一,又叫了夏衍来帮忙吧。
也就是说,这里真的没安排后手,连翘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将她关在这里。
可等沙漏漏完门就开了,沙漏虽大但漏得也快,最多不过一盏茶她就能出去,这么不痛不痒关她一盏茶的时间,有什么意义吗?
林歇低头思量,没注意到夏衍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
就和夏衍想的一样,那是一双很清澈的眼睛,干净得就像是两枚漂亮的琉璃珠。
“你能听到我在哪。”
夏衍用的是陈述句。
林歇从思绪中挣脱,面不改色:“嗯,瞎子的耳朵比一般人好使。”
夏衍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走到门边,准备把门踹开,却被猜到他要干嘛的林歇阻止了:“门板里面也有机关,弄坏了夏夙会生气的。”
夏衍果然停住了动作。
林歇摸到那把差点把自己绊倒的椅子,说:“坐下等吧,夏夙待会儿就来了。”
夏衍没坐,但也没再企图破坏机关楼。
片刻后,夏夙来了,她似乎是跑回来的,气息听着有些不太稳。
她隔着门一边倒腾门上的机关,一边往楼里大喊:“林歇!你还好吗?”
林歇起身走到门口,“我没事,你呢?”
夏夙:“出来说。”
林歇:“好。”
可夏夙在外头倒腾了许久,沙漏里的沙都快漏光了,还是没能把门打开,最后林歇听到夏夙狠狠地锤了一下大门,怒骂:“哪个孙子把外头的锁给弄坏了!!”
林歇心下微动,侧头去听沙漏的动静。
门外夏夙说道:“门从外面打不开,你们等等,这扇门有三个开法,就算外面打不开,等沙漏漏完也就自动打开了。”
林歇转回头:“可能……”
夏夙没听清:“什么?”
林歇:“可能沙漏漏完也打不开了。”
夏夙:“啊?!”
夏衍也看向了沙漏,只见巨大的沙漏上端空空荡荡,再没有一粒沙子。
沙漏漏完了,但是门,还没有打开。
——也许这就是指使连翘的人安排的后手。
林歇问门外的夏夙:“你刚刚说三种开法,除了从外面打开和等沙漏漏完,最后的法子是什么?”
门外的夏夙抬手捂脸,不抱任何希望地说道:“把楼内机关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夏衍: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无害地朝着你伸手,实际上指间藏了根针:)